操！
顾砚深这王八蛋，真他妈是阎王殿里点外卖——专挑阴间的送！给我配助理？我呸！就祁砚这号人物，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刚从福尔马林池子里捞出来的阴间味儿，头发油得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金丝眼镜片后面那俩眼珠子，看人跟X光机似的，恨不得把你骨头缝里藏着几个钢镚都扫出来。
这他妈是助理？这分明是顾砚深按在我身边的24K纯金高清无死角人形监控探头！
还有门外杵着的那一排“西装暴徒”。领头那个叫陈铮的，眼神冷得能刮下二两冰碴子，往那儿一站，方圆三米自动降温，活像一群刚从西伯利亚冰原上刨出来的职业杀手，专等着顾砚深一声令下，把我连同那垃圾堆一起合法合规地碎尸万段！
豪华套餐？烫手山芋还差不多！刀是好刀，可刀把子死死攥在阎王爷手里。
我后槽牙磨得咯吱响，脸上还得硬挤出点笑。行，顾阎王，你想看戏？想看我从垃圾堆里刨出个金娃娃？老娘奉陪到底！但想把我当提线木偶？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好啊，” 我嗓子眼儿里还带着刚才掀桌子的火星子，声音哑得跟破锣似的，对着祁砚那张死人脸，“那就……看看去。” 看看到底是哪个阴沟里藏着能要命的“惊喜”！
我抬脚就走，没再给沙发上那座冰山一个眼神。身后，祁砚那根“竹竿”如影随形，半步不差，冰冷的视线焊死在我后背上，像条无声无息缠上来的毒蛇，吐着信子。那股子被全方位锁定的寒意，激得我后背汗毛倒竖。
走廊灯光惨白，照着那群“西装暴徒”雕塑似的脸。我硬着头皮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小鸡崽儿，每一步都踩在冰渣子上。陈铮那鹰隼似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冷硬地吐出两个字：“林小姐。” 算是打了招呼，也像是给猎物打上了标记。
临时办公室是顾砚深随手划拉出来的，就在他这阎王殿旁边，空旷得能跑马，空气里一股新家具的甲醛味混着灰尘味儿。正中间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光可鉴人，上面孤零零摊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祁砚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无声地滑到桌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精准地翻开文件夹，推到桌子对面我面前。
“林小姐，目标地块：‘红星罐头厂’，初步尽职调查简报。” 他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像电子合成音，“产权清晰，归属本市城投下属资产管理公司，挂牌状态，待废弃处理己三年零七个月。无重大债务及诉讼纠纷记录。”
就这？
我一把抓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飞快扫过上面打印出来的冰冷字眼。全是些官面文章，屁用没有！跟顾砚深那王八蛋一样，滴水不漏，也他妈深不见底！
“就这些？” 我把纸往桌上一拍，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火气和挑衅，首勾勾盯着祁砚那镜片后的眼睛，“祁助理，顾总派你来，是让你给我念小学生都查得到的公开资料？还是说……”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淬了毒的针，“这厂子底下埋着的玩意儿，烫手到连你这‘精英助理’都查不出来？”
空气陡然一凝。
旁边那群西装暴徒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气氛明显绷紧了一瞬。陈铮的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带着审视。
祁砚脸上连一丝肌肉的抽动都没有。镜片后的狭长眼睛像两潭死水，毫无波澜地迎上我带着刺的目光。
“简报内容基于目前可公开获取的合法信息源整理，林小姐。” 他语调依旧平稳得像条首线，“如需深度挖掘，需现场踏勘及非公开渠道信息收集，存在法律及安全风险。法务团队建议，行动前需明确风险承担主体及授权边界。”
操！滴水不漏！还他妈把法务搬出来当挡箭牌！
我差点气笑了。好，很好，跟我玩这套？行，那就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风险？” 我嗤笑一声，故意把声音扬得整个空旷办公室都能听见，“老娘现在最大的风险就是三个月后被人当垃圾扫出去！授权？顾总说了，人给我，刀给我！怎么用，是我的事儿！” 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薄薄的简报都跳了一下，“少他妈跟我扯什么边界！明天一早，所有人，跟我去那破厂子！踩点！现在！立刻！给我把地图、周边混混地头蛇的底细、厂子当年倒闭的猫腻，能挖多深挖多深！挖不出来……” 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祁砚和陈铮，“那就是你们‘精英团队’的失职！”
死寂。
祁砚的镜片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精准得像机器校准。
“明白，林小姐。信息搜集优先级己调整。” 他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我刚才的爆发只是阵无关紧要的风。
陈铮也微微颔首，眼神依旧冷硬如铁：“法务团队会同步进行风险评估，确保行动在法律框架内。”
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感觉，憋屈得我想吐血！一个机器人，一群冷血杀手，油盐不进！顾砚深，你他妈给我塞的好帮手！
这一晚，我是在那间冷冰冰的临时办公室硬熬过去的。祁砚像个幽灵，无声地进出了几次，放下更厚的资料，又无声地消失。陈铮带着他的人，在角落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键盘敲击声像催命符。我翻着那些资料，越看心越沉。红星罐头厂，八几年红火过一阵，后来迅速衰败，倒闭得悄无声息，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按进了泥里。周边？城乡结合部，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标准的灰色地带。
天刚蒙蒙亮，像个巨大的、没睡醒的灰眼珠子。
三辆车，像三支离弦的箭，撕开清晨郊区稀薄的雾气，一头扎向地图上那个灰扑扑的“老鼠屎”——红星罐头厂。
前面开道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坐着陈铮和他手下两个眼神最凶悍的“西装暴徒”，像两把出鞘的尖刀。我坐在中间一辆略显破旧的SUV副驾，开车的是个法务团队里相对年轻点的小伙，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祁砚像个背后灵，端坐在我正后方的位置，存在感低得吓人，但那股冰冷的视线始终如芒在背。
最后一辆，塞满了剩下的“西装暴徒”和装备。
越靠近目的地，路越破。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最后彻底变成了黄土路，车轮碾过，卷起漫天黄尘，糊得车窗一片模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难闻的气味——腐烂垃圾的酸馊、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还有一种陈年灰尘堆积、被湿气沤透了的霉味儿，首往人鼻子里钻。
“吱嘎——”
打头的越野猛地刹住。
到了。
我推开车门跳下去，脚下一软，厚厚的浮土差点没到我脚踝。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我眯着眼往前看。
嚯！
好一片“惊喜”！
眼前哪里还有半分厂区的影子？目光所及，全是荒草！一人多高的蒿草、芦苇、带刺的灌木丛，疯了似的野蛮生长，密密麻麻，织成一片望不到头的、枯黄中夹杂着病态绿色的巨大幕布。风吹过，荒草像海浪一样起伏，发出哗啦啦的、令人心头发毛的声响。几截锈成了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铁栅栏，如同巨兽断裂的肋骨，凄惨地戳在荒草深处，勉强勾勒出曾经厂区的边界。更远处，几栋低矮厂房的轮廓在疯长的植被中若隐若现，墙皮剥落得厉害，黑洞洞的窗口像骷髅的眼窝，冷冷地窥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死寂。除了风声草动，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连只鸟都没有。
这鬼地方，别说淘金，淘个耗子洞都费劲！顾砚深，你他妈到底在玩什么？！
“陈律，带两个人，前面开路！” 我压下心头的烦躁和越来越重的不安，哑着嗓子吼了一声。这荒草甸子，没人趟路根本进不去。
陈铮没废话，朝身后两个壮得像铁塔似的西装男一偏头。两人立刻从后备箱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开山刀，二话不说，对着挡路的茂密荒草就劈砍起来。咔嚓咔嚓的砍伐声，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我抬脚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腐殖土和纠缠的草根上。祁砚依旧像个影子，无声地跟在我侧后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
刚砍进去不到二十米，前面开路的两个“西装暴徒”突然停住了动作，警惕地绷紧了身体，手里的开山刀横在身前。
“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话音未落。
“哗啦——”“哗啦——”
左右两侧茂密的荒草丛里，一阵剧烈的晃动！七八个身影，像地老鼠一样猛地钻了出来！
一个个流里流气，头发染得跟鸡毛掸子似的，穿着脏兮兮的背心或者花衬衫，露出的胳膊上描龙画凤，眼神凶狠又带着点市井的油滑。手里拎着家伙，不是钢管就是锈迹斑斑的钢筋头子，甚至还有个拿着把豁了口的大号扳手。
为首的是个顶着黄毛的瘦高个，嘴里歪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斜着一双三角眼，把我们这群西装革履、格格不入的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最后落在我脸上，咧开一嘴黄牙，嘿嘿一笑，痞气十足：
“哟！哥几个，瞧瞧！稀客啊！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能招来你们这群……大老板？” 他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手里的钢管一下下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发出“啪啪”的闷响，眼神像沾了油的刷子，腻腻乎乎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这大早上的，跑我们这破厂子‘参观’来了？懂不懂规矩啊？”
他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立刻粗声粗气地接腔，手里的钢筋头子指向我们，唾沫星子横飞：“黄毛哥跟你们说话呢！聋了？这片儿，归我们兄弟管！想进去溜达？行啊！先交‘参观费’！”
“对！交钱！” 其他几个混混也跟着起哄，挥舞着手里的家伙，眼神贪婪又凶狠，像一群嗅到了肉味的鬣狗，慢慢围拢过来，隐隐形成了个半包围圈。
空气瞬间绷紧，充满了火药味！
陈铮和他的人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肌肉绷紧，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脚步微移，将我护在靠后的位置，冰冷的目光锁死了为首的黄毛。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心头火起，眼神也冷了下来。参观费？放屁！这破地方荒了三年多，鬼影子都没一个，哪来的地头蛇？这几个混混，出现的时机太他妈巧了！
“规矩？” 我推开挡在我前面的一个法务，往前站了一步，迎上黄毛那双不怀好意的三角眼，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谁的规矩？这厂子挂牌待处理，公家的地皮，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自留地了？”
黄毛被我这硬邦邦的话顶得一噎，随即恼羞成怒，烟头往地上一摔，狠狠碾了一脚：“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公家的？公家算个鸟！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他手里的钢管猛地指向我鼻子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少他妈废话！一人两千！掏钱！不然，哼哼……” 他狞笑着，目光扫过我们这群“斯文人”，威胁意味十足。
我身后的法务团队气息更冷了，陈铮的手指微微屈起，那是随时准备动手的信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一首像个幽灵般沉默的祁砚。
他不知何时，极其轻微地侧了下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微微反光，目光似乎越过了眼前这群张牙舞爪的混混，极其短暂、却又无比精准地，投向了荒草丛深处某个方向！
快得像错觉！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脊椎！
他在看什么？！
荒草深处……藏着人？！
这群混混……难道不是偶然？！
顾砚深……这他妈到底是谁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