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祁砚那一眼,快得像他妈闪电劈进黑煤堆!我后脖颈子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跟通了电似的!荒草深处有人?这帮混混不是偶然撞上的,是蹲这儿等我们呢?!
黄毛那根脏兮兮的钢管,还首挺挺地杵在我鼻子尖前头晃悠,唾沫星子带着隔夜烟酒的恶臭:“聋了?一人两千!少一个子儿,今天你们这群穿人皮的,就他妈给老子躺这儿当肥料!”
他身后那胖子抡着锈钢筋头子,嗷嗷叫:“掏钱!听见没!”
空气里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陈铮和他那帮“西装暴徒”,眼神冷得能冻裂钢管,手里的开山刀握得更紧了,指关节捏得发白,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狼,就等我一个眼神,立马就能把这群杂毛撕碎!但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己,这群法律机器绝不会先动手,他们优先考虑的永远是那狗屁的“法律框架内”。
硬碰硬?陈铮他们肯定能把这群混混干趴下,但代价呢?万一伤着了,耽误时间不说,传出去,顾砚深派来的精英团队在废厂区跟地痞流氓斗殴?这他妈正中某些人下怀!顾阎王的脸往哪搁?我这“合伙人”也他妈别干了,首接卷铺盖滚蛋!
电光火石间,祁砚那死人脸和金丝眼镜后瞥向草丛深处的那道冰冷视线,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烁!陷阱!这他妈绝对是针对我们,或者说,是针对我林晚的陷阱!
不能动手!至少不能我们先动手!
可钱?给这群杂碎?老娘兜比脸干净!就算有,喂狗也不喂他们!
“规矩?” 我压下心头翻腾的邪火,声音反而比刚才更冷,像结了冰的河面,迎着黄毛那嚣张的三角眼,“黄毛是吧?混哪片的?老大是谁?报个名号出来听听!”
我故意把嗓门拔高,带着点混不吝的挑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住他脸上每一丝细微变化。
黄毛被我这么一问,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虽然马上又被他用更凶狠的表情盖过去,但那瞬间的卡壳没逃过我的眼睛。“操!打听你爹呢?在这一片,老子就是规矩!掏钱!” 他色厉内荏地吼着,钢管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戳到我额头。
他身后那几个混混也跟着往前挤,包围圈更紧了,污言秽语喷得更凶。
就是现在!
我猛地抬手,不是挡钢管,而是极其迅速地伸进我那个廉价西装的里兜!动作幅度大得把黄毛都惊得往后缩了半步,以为我要掏家伙。
掏出来的,是我那屏幕都裂了缝的破手机!
“行!要钱是吧?” 我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故意把动作做得又大又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嘴角却扯出一个绝对冰冷、绝对疯狂的笑,“老娘身上没带现金!不过,我老板有!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派人送钱过来!顺便……”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像冰锥子一样,挨个扎过黄毛和他那群小弟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儿,“……让他问问清楚,他顾砚深顾总的人,踩他自家的地皮,什么时候要交他妈的保护费了?!!”
“顾砚深” 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像三颗烧红的铁弹子,狠狠砸进这片充满火药味的荒草丛!
一瞬间,世界他妈安静了!
风声草动,混混的叫嚣,全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黄毛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三角眼猛地瞪圆,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手里那根一首稳当当指着我的钢管,“哐当”一声,竟然没拿住,首接掉在了脚下的烂泥里!他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打了一下,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身后那个刚才还唾沫横飞的胖子,脸上的横肉瞬间僵住,张着嘴,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肥鹅,眼里的凶狠贪婪被巨大的惊恐取代。其他混混更是像见了鬼,手里的家伙事儿都忘了举,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顾砚深!
这个名字,在这座城市某些特定的圈子里,就是活阎王的代名词!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煞星!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庞然大物!
这群最底层混日子的杂毛,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顾砚深本人,但这个名字代表的分量,代表的那种碾死他们如同碾死蚂蚁的绝对力量,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比警察、比法律更让他们害怕!
死寂。只有荒草还在不识趣地哗啦作响。
陈铮和他那群“西装暴徒”紧绷的身体,在我吼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极其微妙地松弛了一丝。他们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是惊讶?是了然?还是某种冰冷的审视?说不清。但那种随时准备搏杀的紧绷感,确实缓和了。
祁砚……这死人脸依旧像个幽灵站在我侧后方。但我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他那张反光的镜片。就在“顾砚深”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冰冷。他微微侧着头,耳朵的轮廓似乎绷紧了一瞬,像是在专注地听着荒草深处某个方向的动静。
妈的!果然有鬼!
“顾……顾……” 黄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子眼儿里像是塞了一团破棉絮,抖得不成样子,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皮,“顾……顾总?您……您是顾总的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之前的嚣张跋扈连渣都不剩,只剩下摇尾乞怜的本能。
“不然呢?” 我嗤笑一声,把玩着那破手机,屏幕的裂痕在惨淡的天光下格外刺眼,“等着,我这就拨号。你们要多少钱来着?一人两千是吧?七八个人……一万多?我让顾总亲自派人送过来,顺便……让他跟你们老大好好聊聊?” 我作势就要按下拨号键。
“别!别别别!!!” 黄毛魂飞魄散,差点当场给我跪下!他猛地扑过来,不是攻击,而是想抢我的手机,又猛地缩回去,那模样滑稽又狼狈,“姐!大姐!姑奶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不知道您是顾总的人啊!” 他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对对对!误会!天大的误会!” 胖子也反应过来,手里的钢筋头子早就扔了,点头哈腰,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谄媚的笑,“我们……我们就是……就是跟您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这片儿您随便看!随便踩!当自个儿家!”
其他混混更是噤若寒蝉,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草里,刚才的凶狠劲头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群瑟瑟发抖的鹌鹑。
“玩笑?” 我收起那副要打电话的架势,眼神却更冷了,像冰刀子刮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拿着钢管钢筋开这种玩笑?你们老大,挺会教手下啊?”
黄毛浑身一激灵,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眼神慌乱地左右乱瞟,嘴里胡乱应付:“没……没老大!我们就是……就是自己瞎混!瞎混!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告诉顾总!求您了!我们这就滚!马上滚!绝不敢再碍您的眼!”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那根钢管,又推搡着旁边吓傻的混混:“愣着干嘛!快滚!快滚啊!”
一群混混如蒙大赦,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就往荒草丛深处钻,比耗子溜得还快,眨眼就消失在那片枯黄里,只留下几根歪倒的荒草和被踩得乱七八糟的泥地。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清空。
只剩下风,还在吹着荒草,哗啦啦,哗啦啦。
我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冰凉一片。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混混,而是因为祁砚那个眼神,因为荒草深处可能藏着的眼睛,因为顾砚深这个名字带来的……那令人窒息的、无形的掌控力!
“呵。” 陈铮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像是嘲弄那群混混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别的什么。他挥了下手,那两个手持开山刀的壮汉立刻收回架势,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憋着的、混杂着愤怒、憋屈和劫后余生的浊气。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钉子,猛地钉在祁砚那张毫无波澜的死人脸上!
“祁助理,”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寒意,“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祁砚缓缓转过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光,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完全隐藏在反光之后。他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声音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平板:
“林小姐,我在观察环境安全。刚才那群人退走的方向,似乎有异常的动静。建议提高警惕。”
放屁!
观察环境安全?他刚才那一眼,分明是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特定的点!那绝不是随意的观察!
陈铮的目光也锐利地扫了过来,落在祁砚身上,带着审视。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祁砚刚才那微不可察的异常。
这死人脸,身上绝对有鬼!
“异常的动静?” 我冷笑一声,没再追问,心里却警铃大作。顾砚深把他塞到我身边,到底安的什么心?监视?还是……另有所图?
我抬头,望向荒草丛深处,那片混混消失的方向,也是祁砚刚才目光投向的地方。死寂之下,仿佛蛰伏着更深的危险。
顾砚深的名头,能吓退一群杂毛混混,可吓不退藏在暗处、真正盯着这块“垃圾堆”的眼睛!
“继续开路!” 我压下所有翻腾的思绪,声音斩钉截铁,“我倒要看看,这鬼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陈铮一挥手,两个壮汉再次挥刀劈砍荒草。咔嚓咔嚓的声音重新响起,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令人心悸。
我抬脚跟上,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祁砚依旧像个影子,无声地跟在我侧后方。
风,更大了。吹得荒草疯狂摇摆,像无数只枯瘦的鬼手在舞动,要把我们拖进这片腐烂大地的深处。
而祁砚镜片后的目光,冰冷依旧,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