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辉,一个在国内混得不太如意的普通小伙。他有个处了几年的女朋友,叫高小雅。高小雅长得漂亮,嘴巴也甜,总说想跟张杰辉过上好日子。有一天,高小雅兴冲冲地告诉张杰辉,她在网上认识了个“贵人”,在缅甸那边开大公司,正招人呢!工资高得吓人,一个月顶国内干一年,包吃包住还包机票,干的活也不累,就是搞搞网络客服、推广啥的。
高小雅说得天花乱坠,描绘着两人去了就能买房买车、过上有钱人生活的美好蓝图。她还撒娇说,人家老板说了,最好情侣一起去,公司提供夫妻房,稳定。张杰辉本来有点犹豫,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但架不住高小雅天天吹枕头风,加上他自己也受够了穷日子,看着高小雅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心一横,想着为了两人的未来,搏一把!
就这样,他们满怀对“高薪工作”的憧憬,踏上了去缅甸的飞机。一下飞机,确实有人接,还挺客气。但车子越开越偏,最后首接开进了一个被高墙电网围得严严实实、门口有拿着枪的壮汉站岗的大院子。张杰辉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对。
张杰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全明白了。什么高薪工作?什么美好未来?全他妈是骗局!他被自己最信任、最爱的人,亲手卖进了缅北的魔窟——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电信诈骗园区!他成了“猪仔”。高小雅拿了他“卖身”的钱,头也不回地走了,把他扔进了这人间地狱。
身后,狗吠、撕咬、看守的咆哮和零星响起的枪声(可能是对天鸣枪威慑,也可能是打中了垃圾堆里的什么)搅成一锅沸腾的、血腥的滚粥。那团蓝布条的身影,大概己经被几条疯狗彻底撕碎了,用自己残破的躯体和生命,为张杰辉争取了这宝贵的、用秒计算的混乱。
张杰辉不敢想,不敢看,更不敢停。
他像一条真正的、被打断了脊梁的蛆虫,在冰冷粘稠、混杂着“刀疤”和自己鲜血的烂泥里,用唯一还能使点劲的左手,死命地抠挖着地面。手指深深陷进腥臭的淤泥,指甲可能翻了、断了,但那点刺痛远比不上脚腕上那个被烟头烫烂的窟窿传来的剧痛——每一次身体的拖动,那伤口都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去,再残忍地搅动。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嗬嗬”声,不是哭,是痛到极点的嘶鸣,全被烂泥堵在嘴里。
爬!往前爬!
眼睛被血泥糊住,只能勉强靠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方向辨别。那光,看着温暖,却是吃人的魔窟,是看守的老巢,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去的方向——因为只有往“灯下黑”的地方爬,才有一线生机,才能……才能找到那个贱人高小雅!还有那个畜生龙哥!
冰冷的匕首紧紧攥在右手心,硌得骨头生疼。上面沾着的血,有“刀疤”的,现在大概也混进了他自己的冷汗。这玩意儿是他唯一的念想,唯一的牙!是他爬过去之后,要捅进仇人心脏的东西!
看守的注意力果然被垃圾堆那边吸引了大半。
“操!是个快死的猪仔!妈的晦气!”有看守在骂,夹杂着狗兴奋的撕扯声。
“别管那烂肉了!跑的那个更重要!肯定在附近!搜!”另一个声音更焦躁,手电光还在乱晃,但扫射的范围明显偏离了张杰辉这片区域。
“妈的,放狗!让狗再闻!往那边搜!”脚步声咚咚咚地,似乎真的朝着垃圾堆更深处和侧面追了过去。
张杰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是机会!更大的混乱!
他咬紧牙关,把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榨出来,拖着那条废腿,加快了一点蠕动的速度。身体摩擦着泥泞的地面,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淹没在远处的喧嚣里。
近了,更近了!
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不再是模糊的光晕,而是渐渐显露出轮廓。是几栋连在一起的、丑陋的水泥楼房。最高的那栋楼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霓虹招牌,几个残缺不全的字在夜色里闪烁——“XX娱乐中心”。楼下停着几辆脏兮兮的越野车,门口人影晃动,几个抱着枪的看守正朝狗叫的方向张望、骂骂咧咧。
那里就是魔窟的心脏!龙哥平时就在那栋楼里发号施令。高小雅……那个贱人,出卖了他之后,很可能也在这里面享福!
一股比泥浆更冰冷,比伤口更灼热的恨意,猛地冲上张杰辉的天灵盖!烧得他眼前发黑,烧得他几乎忘了全身的剧痛!
就在这时,他爬行的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干燥、堆着废弃轮胎和油桶的区域。只要能爬到那片阴影里,就暂时安全了!
希望,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伸出左手,五指再次狠狠插进泥地,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啪嗒!”
一声轻微的、在混乱背景中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却像惊雷一样在张杰辉耳边炸开!
一块被血泥浸透、半腐烂的破麻袋片,挂在他那条废腿的脚踝上,被拖拽着爬了这么久,终于承受不住,撕裂脱落,掉在了他刚刚爬过、还带着新鲜拖痕的泥地上!
那片破布,像一块丑陋的补丁,在惨淡的月光和远处扫来的手电余光下,异常刺眼地躺在那里!
几乎同时,一条原本跟着大部队往侧面搜索的狼狗,鼻子猛地一抽,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更首接、更新鲜的气味来源。它疑惑地停下脚步,硕大的头颅转向张杰辉爬行的方向,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呜……?”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疑惑的呜咽,脱离了看守的牵引,开始低头嗅着地面,鼻子一耸一耸,朝着张杰辉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张杰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看着那片掉落的破麻袋片,看着那条脱离队伍、越嗅越近的狼狗,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完了……功亏一篑!
那一点刚刚燃起的、爬向阴影的希望火苗,在狼狗幽绿目光的注视下,摇摇欲坠。他攥着匕首的手,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恨意,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惨白。前方是代表短暂安全的阴影,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死亡。
他像一只被钉在血泥标本台上的虫子,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