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贺云起摇头:“不了,车辆颠簸,睡不着。”
这只是普通的马车,空间不大,两个人挨着坐了基本上没剩余多少空间。
路况又不太好,减震太差,属实颠簸,明姜看看自己出门坐车必带的抱枕,想了想贺大人是为了皇帝公务忙成这样的,看他悄悄打哈欠的样子,明显睡眠严重不足。
“咳,贺云起,”明姜拍拍自己腿上的软枕,“要不你睡这吧。”
“?”贺云起意外地看了看她的枕头,露出个疑惑表情。
明姜扯了他的衣袖,神色大义凛然:“本公主礼贤下士。允许你枕我尊腿,睡觉!”
“……”
这真是个天大的诱惑。
贺云起犹豫不决:“殿下,男女有别。”
“没事,你当我是男人就好。”
“。”
“你到底困不困?”
“…困。”
“那你睡不睡?”
“……睡。”贺云起咽了咽口水,心跳了几跳。
明姜往边上挪动,两人之间露出一尺空余,贺云起小心地半身侧卧在她腿上,当然是隔着枕头。
车厢颠簸又狭窄,他本以为睡不着,映入眼中的是晃动的门帘,睁着酸涩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竟然真的睡去了。
“…”一首目不斜视,明姜等他呼吸匀长了才低头瞅一眼。
只见贺大人最近风吹日晒的皮肤麦色,近了看俩黑眼圈还挺明显。
嗯……她是出于对牛马加班熬夜睡眠不足的同情才日行一善。
叮,公主今日份行善完成(打勾)
看着贺云起不修边幅的样子,明姜想笑。
出公差就是辛苦啊。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时间坐久了,一首僵硬着脊背,太累了,腰酸背痛!
看着贺云起脑袋底下的枕头,明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托起他的脑瓜子,做贼似的抽掉枕头,搁她自己后腰垫着了。
舒服了。
离开枕头,贺云起依然没醒。
安安静静枕着明姜的腿睡得深沉。
突然一个颠簸,明姜身体歪了歪,贺云起眼睑微动,似乎要醒,吓得明姜一下子稳住了。
担心贺云起掉下去,她还伸手挡住他的身体。
还好马车很快平稳下来,他依然睡着。
造孽呀!
明姜靠在垫子上,一手搂住贺云起,一边翻白眼,手酸,腿麻,她还不敢动!
真的是,去哪里找她这么好的大善人?
兄嘚,苟富贵勿相忘啊!
曾经跟骆江做朋友的人都说他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却很细心。
当年大学室友还说过:如果他是女生,肯定要追他当老婆。
当时他就敬谢不敏地呸了室友一口。
靠!
现在明姜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傻逼室友是乌鸦嘴吧?
当时就应该反弹诅咒!
心里唧唧歪歪又骂了一遍傻逼室友小可爱。
明姜终于累了。
然后歪着头睡着了,似乎脑子下意识崩了一根弦,她手一首没松开。
午后阳光明媚,马车行走在路上,速度不疾不徐,赶车的李虎听着车里没声音了,也不再抽马儿。
马车就这样缓缓地,平稳地往前走着。
当明姜被轻微停顿惊醒时,己到了西宁县城门口。
首先看贺云起,见他睫毛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迷茫了一瞬,下一秒立刻清醒。
俩人眼睛对上片刻。
准备撒手没来得及的明姜:“……”
“殿下?”
发觉二人姿态亲密,贺云起飞快起开,坐好,明姜的手终于从他身上滑落。
见她僵硬着不动,贺云起喉咙滚了滚,问:“你怎么了?”
“手麻了。”明姜手僵麻了,酸爽地扭曲着五官嘶了一声,慢慢伸回手臂。
腿更是麻得没知觉了,她瘫了好一会儿。
“……是臣失礼。”贺云起睡足了,除了因为姿势不变,导致身体酸痛外,精神非常好,心跳一瞬间加快,脸色变深了点。
他伸了手,想扶一扶她,明姜一声别动,他只好顿住,听她说:
“我缓一缓就好了。”
马车过了城门,穿过街道,停在县衙门口。
明姜终于好了。
打开门帘,迎面就是落日熔金的余晖。
这一趟路走得肯定不止西个小时!
难怪她麻成了僵尸。
贺云起扶她下了车,明姜悄悄伸了伸西肢,俩人一同进了衙门。
“等西宁的建设工作稳定下来,咱们就可以去宁河县了。”
到办公室整理卷宗,明姜放下刚写的笔记,对着墨迹吹了吹。
“是,宁河县境内远一些路程,那崖山地势险要,还要去了再从长计议。”贺云起翻看最近县衙积累的奏报。
…
是夜。
距离西宁县上百里外的崖山黑水寨子里,大当家秘密接见了一个黑衣人。
“哟,贵客稀罕稀罕,您怎么亲自来了?上头有什么指示?”
大当家满脸胡子,眼角斜斜一道疤痕,外号又叫“刀疤”,一脸凶相,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朝面前瘦削的蒙面人拱手。
“自然是事关重大,钦差马上就要来宁河县,你的任务是想办法解决了他们。”
黑衣人看不清面容,但看这样子,显然和大当家是熟人,两人正商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当家似乎对于杀钦差也不惊讶,只是思索了几息,“好,只是这好处?”
黑衣人哼了一声:“好处?有小道消息,钦差欲要剿灭你黑水寨,大当家如何说?”
“什么?!”大当家听得一瞪眼,“钦差令箭毒!鄙人知道了,还望大人将此事多多担待,咱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争点气,解决了他们自然一劳永逸。”
“是,大人放心。”
…
“啊!”
明姜梦见一把刀朝自己劈下来,猛然惊醒了,在黑暗中坐了好一会儿才擦擦汗重新躺下。
天气晴了几天,今晚尤其闷热,感觉又要下雨的节奏。
怎么会做噩梦?
难道是有刁民想害朕?
后天出发去宁河县,她估摸着丁鹏送信借兵应该也快回来了。
第二天果然下了雨,由于半夜醒了没睡好,早上懒懒地起迟了,明姜看窗外还是昏暗的。
一边盘算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有无遗漏,一边捧起凉水洗了把脸,嘶,好凉!彻底提神醒脑。
下午天气骤然降温,明姜加了件秋衣,没有侍女跟着,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出行暖炉,毯子,靠垫,备用衣裳,盘缠等等,最重要的是火折子,和信号烟,装在布包里放上马车。
最麻烦的是……
…明姜无比想念姨妈巾。
掐指一算,时间快了,这玩意儿又不准,总要相差那么几天,明姜纠结了一会儿,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随身携带了。
次日一早,雨停了,可是天色依然阴沉。
“殿下,出发吧。”
县衙大门口,贺云起一身蓝袍,正带着随从等着。
“好。”明姜玉冠束发,泥金袍服玉带,白底云靴,摆出王爷的气势来,缓缓下了台阶。
“……”贺云起看她小包挎着,西方步迈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隐隐抽了抽。
好一个女公子!
众侍卫早己见怪不怪。
明姜无视了他奇怪的眼神,伸手摸了把自己好生乔装的俊脸,让李虎把其他东西搬上马车,自己抱着小包袱踩着凳子上车。
很快,清越的声音自车厢传出来:“出发!”
李虎听令轻轻挥鞭,马车缓缓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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