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停靠在中央大道车站宏伟的穹顶之下。
巨大的拱形玻璃幕墙在夜色中灯火通明,映照着匆忙或倦怠的人影,像一座冰冷的水晶宫殿。
付钱下车,寒风瞬间穿透风衣,殷殇紧了紧衣领,抬头望向站前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K696次列车,终点站:天阳市10号车站。
状态:候车中,23:00准时发车。
发车时间临近,站内人流涌动,但气氛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广播里女声甜美的播报,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失真。
殷殇随着人流走向安检口。安检员穿着笔挺的制服,神情严肃,手持金属探测仪 正仔细扫描着每一位乘客。
当殷殇走到安检门前时,突然发出警报,
殷殇暗念一声不好,忘了身上那把断剑…
而此时,缠着布条的断剑似乎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凉意。
手持探测仪的安检员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看向殷殇,目光在他身上和背包上停留了几秒。
“您好,这位旅客!根据安全检查相关规定,为保障您和其他旅客的出行安全,请您配合将您身后那件物品放置于安检台,由我们进行安全检查,感谢…”
但他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拍在他肩膀上,那名安保回头一看,惊呼道
“副站长?您怎么会来…”
“让他过去吧,出了事…我负责。”
“可是…”
“照做。”
“是…”
安保闻言,没有在为难殷殇,转而去检查其他旅客,那个被称作副站长的男人,转头看一下殷殇,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离开了。
殷殇眉头骤蹙,心中暗忖:
“这究竟是十方会的人,还是另有来头?”
正思索间,一道神秘声响突兀在耳边响起:
“下次…用那块令牌。”
他惊觉异常,急忙回头,却不见任何有人在耳旁说话。
那声音仿佛首接在脑海中炸开,殷殇下意识望向副站长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是他吗?”
…
穿过安检,候车大厅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乘客看起来与普通长途旅客无异:拖着行李箱的疲惫上班族,戴着耳机听歌的年轻人,抱着孩子打盹的妇人。
殷殇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将背包和断剑放在脚边,手自然地搭在背包上,指尖距离拉链只有寸许。他闭上眼,看似休息,实则调动起全部感官,警惕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动。他清楚,这趟列车,绝非普通的旅程。
“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天阳市10号车站的K696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请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到第7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广播响起,人群开始骚动。殷殇拿起行李,随着人流走向7号检票口。检票员面无表情,使用的检票机也与普通的不同,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当殷殇递上车票时,检票机发出清脆的“滴”声,屏幕上的信息迅速闪过,检票员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在殷殇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挥手放行。
长长的列车如同钢铁巨兽蛰伏在轨道上,车厢连接处散发着幽幽的白光。灯光明亮,在空旷的站台上投下长长的、摇曳的阴影。
殷朔按照车票找到了自己的车厢——7号硬卧车厢。
当他拉开车厢门时,一股更浓的、混杂着消毒水和陈旧织物味道的气息涌出。车厢里己经坐了几个人。
下铺靠窗的位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颤巍巍地拧开盖子,小口喝着热水。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去远方探亲的老人。
中铺,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耳机听音乐的年轻人,正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殷殇的车票是上铺。他正准备将背包和断剑塞到铺位下。
一个身影灵巧地闪进车厢,动作轻盈得几乎无声。那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她穿着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工装裤,脚踏一双软底短靴,整个人如同一道优雅的剪影。
她的黑色长发中夹杂着几缕不自然的银白,随意地扎成高马尾,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当她转头时,殷殇注意到她右耳上戴着一枚小小耳钉,和自己的耳钉竟然有几分相似。
少女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包子。
她低头对着包子叹气:
“臭老鼠…害我追了半条街…”
突然,她似乎察觉到殷殇的目光,抬头看向殷殇。
“啊,抱歉!”
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刚才的锐利感瞬间被一种活泼的莽撞取代,
“我是不是挡道了?”
她侧身让开,动作灵活得钻过缝隙,怀里的包子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散发出一丝熟悉的香气——是安叔店里特调的鲜肉馅味道,这家伙去过安叔的小店?
殷殇的目光在她包子上停留了一瞬,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挪开视线,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少女似乎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轻巧地跳到殷殇对面的下铺上。
她盘腿坐下,继续啃着己经凉透的包子,却时不时扫过殷殇缠着布条的断剑和放在一旁的黑色手提箱,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忽然,她起身向前,肩头的长发扫过殷殇耳畔。
“你也去殷墟?”
她突然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声音说,嘴里还含着半口包子,
“听说那里的殷墟博物馆最近闹鬼呢!”
她眨眨眼,
“死了好几个人,都是半夜值班的保安…真吓人,对吧?”
殷殇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家伙…看似随口提起的话题,精准地戳中了此行的核心秘密。
“只是出差。”
他简短地回答,同时注意到当她提到“闹鬼”时,她耳垂上的青铜耳钉微微泛起了红光。
少女“哦”了一声,似乎对他的敷衍习以为常。
“我叫玖妍。”
她首视殷殇,
“你呢?”
殷殇隐约猜测,这个少女和这次的行动有关,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殷殇。”
他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将缠着断剑的布条系得更紧了些。无论她是敌是友,这趟夜行列车,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