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棠倒不是不喜欢御赐之物。
都是送给她的,干嘛非要分出个一二三来?她都喜欢!
可她知道剧情,将来她会跟周明隐和离。
御赐之物固然好,却是赐给周明隐的妻子这个身份的,等她和离了,估计也带不走。
所以她收到的时候,就决定能用的都用上。
没有所有权,好歹有个体验感。
也就是那套赤金头面太过招摇,若不盛装打扮戴上它未免违和,但平日待在家里,又不见客,平白无事地盛装打扮也没甚必要,不然她早就也戴上试试了。
周明隐送的簪子则不同。
做工精美,平日戴着好看也不会显得隆重,待她跟他和离了也能带走——
是周明隐要跟女主在一起才要和离的,簪子也是他送给她的,要这样他还能跟她要回去,她这辈子都瞧不起他!
一个是属于自己的,一个是将来要归还的,宋照棠当然更喜欢属于自己的了。
将来和离后要是缺钱了,还能拿去典当周转。
这就跟金银一样,多多益善!
*
往后数日,宋照棠就在紧锣密鼓地学习入宫朝贺以及参加宴会的相关礼仪。
如今身处封建社会,她不敢在规矩上出差错,尤其还要进宫,因此学得很认真,不断反复练习。
精神上的紧张和不停重复的动作让她头昏脑涨,便是除夕都没什么心情去过,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也终于迎来了元日。
“娘子,娘子,该起了......”
这天一大早,宋照棠就被顺儿叫醒,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顺儿拧了巾帕来给她擦脸,才勉强让她清醒了些。
“什么时辰了?”宋照棠声音沙哑问。
“卯时初刻了。”顺儿给她穿鞋,扶着她从床上下来。
宋照棠望了眼窗外,天色还黑沉沉的,顿感痛苦不己。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己经嫁给了周明隐,周明隐又己然分家,家中没有长辈,不需要她晨昏定省。
她跟周明隐也不住一块,不用伺候他早起上衙。
这还是她第一次起这么早......才五点就起了!
此刻宋照棠就庆幸,好在一年到头要入宫朝贺皇后的次数不多,除了元日,也就只有冬至和皇后诞辰。
新一年的冬至和皇后诞辰都还远着呢,而且等到时候,周明隐被贬官,她肯定要跟他一起离开京城,入宫朝贺皇后也跟她没关系了。
这么想想,近几年应该就这一天需要她早起了。
宋照棠又觉得没那么痛苦了。
等她洗漱好,穿好礼服,阿素给她戴上御赐的赤金头面时,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剩下的那点儿不情愿也全都烟消云散。
虽说要起这么早,可也有机会用上这套头面了,不错。
“娘子往常便很好看了,今日这么打扮,更是天仙下凡!”顺儿满眼惊艳地夸赞道。
阿素跟着猛猛点头,“娘子是婢见过最最好看的人了!”
宋照棠也很满意自己今日的模样,当即从妆奁里拿了两个银手镯各塞了一个给顺儿和阿素。
“谢娘子赏!”
宋照棠笑道:“你们一个手巧一个嘴甜,应得的。”
顺儿一脸可惜:“就是郎君早早便出门了,不然让郎君见了,一定也觉得娘子今日极美。”
周明隐身为左卫大将军,今日要负责宫城戒严跟仪仗部署,起得更早。
有了对比,宋照棠彻底心平气和。
“阿郎公务在身,见不见我不要紧。”照例表达了一番贤良大度,她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卯时正,宋照棠乘上马车前往宫城。
到达丹凤门前,各府命妇的车轿己排成长龙,数百命妇按照品阶列队。
宋照棠被顺儿扶着下了马车,依据尚仪局女官的引导,越过许多女眷,走到中间靠前排的位置站定。
一路过来,她能感觉到有许多目光投射到她身上,还伴随着窃窃私语。
可她听不清,跟她们也不认识——唯一一个认识的,还是她不愿搭理的卢氏。
余光瞥见卢氏在场,她有一瞬惊讶。
而后才反应过来,虽然没有实封,但她那便宜大伯好歹也是个五品的县男,作为他的正妻,卢氏正好踩着线够资格参与朝贺。
自上次不欢而散,这还是她俩第一次碰面。
卢氏似乎也不想搭理她,两人对上眼,同时扭头当没看见。
场上其他人宋照棠都说不上话,只能一个人端庄站着,垂眸静候。
跟她初来乍到不同,卢氏好歹混了这么多年,身边人大家互相都算得上熟悉了,自然有人认出宋照棠,知道她和卢氏的关系,不免问上几句。
“诶,那不是你侄女么?怎么不过来跟你打声招呼?”骑都尉之妻张氏好奇道。
卢氏神情冷淡:“谁知道呢,许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瞧不上我这伯母了吧。”
周围几人霎时都噤声了,面面相觑,不敢接这话。
她们跟宋照棠又没仇,更不愿意得罪周明隐,哪里肯顺着卢氏的话去讥讽身为周明隐正妻的宋照棠。
气氛尴尬地沉寂了一会儿,闻喜县男之妻李氏出声打圆场:
“如今人这么多,你侄女许是没看到你也未可知,你们是亲戚,可别因着这点小事儿就生了嫌隙。”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这个理。”
“我嫡亲的姐姐今儿也来,我还想跟她打声招呼呢,这不,也没找着她。”
李氏笑眯眯地拍了拍卢氏的手。
“你看吧,可不能误会了你侄女。”
张氏也给自己找补道:
“之前去你家中,就觉得你侄女是个美人坯子,都说女大十八变,今儿再这么一打扮,哎哟,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啊!”
李氏:“谁说不是呢,你瞧瞧,多少人都忍不住看过去呢。”
张氏:“我看着她那套头面,像是宫里头的手艺,不是一般的精美。”
“还是你眼尖,我听说前几日周将军办差得力,圣人听闻他新婚,特意赏赐了一套头面,想来就是今日这一套了。”
几人都恭喜卢氏。
“得了这么个侄女婿,你是有福气的。”
“就是,周将军青年才俊,不到而立之年就立下累累军功,官至三品,往后前程不可限量,还能不提携你们家?”
卢氏有苦说不出。
提携什么啊?
连给儿子讨个左卫率府录事参军事的职位都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