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隐嗤笑一声,半分不怵盛怒的父亲,慢条斯理道:
“我这如何能叫挑事?他口无遮拦,我身为兄长,自当好好管教他。”
口无遮拦?
周谦眉心紧蹙,瞥了眼那个引路的男仆。
男仆过来请他的时候,只说了大郎在对二郎动手,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察觉到周谦的目光,男仆深埋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支支吾吾道:
“奴、奴也不清楚......”
宋照棠借着手帕的遮掩,给了顺儿一个眼神暗示。
顺儿顺利接收到信号,马上开口:
“中丞公容禀,方才娘子一时没有站稳,郎君出手帮扶,正巧这时周二郎君过来看到,竟说......”
回想起周明瑞那番话,顺儿仍有些心气难平。
这位周二郎把郎君和娘子当成什么了?
郎君携娘子回父宅参加家宴,周二郎身为郎君的弟弟,却对兄长嫂嫂发出如此恶毒的揣测,心思未免太过下作!
顺儿紧绷着脸,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周明瑞那番话。
宋照棠掐准时机,在她说完的那一刻,无声落泪。
又怕太安静他们看不到,刻意拿起手帕擦泪,在周谦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再“不堪受辱”地垂首。
周谦面上神色不变,看不出什么想法。
倒是他身后的周明瑞,缓过来那阵痛感后,也亲眼目睹了宋照棠这番作态,登时便气炸了。
她在装什么!?
刚才她明明一脸乐呵地在旁边看他笑话,别以为他没瞧见!
周明瑞张嘴就要揭发:
“唱念做打得这么熟练,你是伶人不成......”
“住嘴!”周谦沉声打断他,目光森然,“这是你大嫂!你竟如此口出狂言?”
周明瑞不服,“我......”
“你什么你,还不快跟你兄嫂赔罪!”
周明瑞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谦,还想说:“父亲!她......”
周谦却不想听,“道歉!”
周明瑞咬紧了牙关,满脸写着不忿,僵持着不愿低头。
为什么......父亲连他的话都不肯听完?
之前父亲不是这样的......
周明隐的视线落在周明瑞委屈得通红的眼睛上,表情愈发讽刺。
这么多年了,父亲真是从没变过啊。
接下来也如周明隐所料。
周谦可不会去体谅儿子心中的苦楚,周明瑞此刻的沉默,在他眼中,就只是忤逆。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周谦气极反笑。
对父亲的敬畏,让周明瑞害怕地发颤,本能地要服从。
但一想到父亲要他做的事情,心中的激恼又压过了对父亲的畏惧。
他闷头不言不语,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行。”周谦首点头,再次对下人们发号施令,“把这个孽障给我捆起来,行家法!”
反正人和工具都带来了,用在哪个儿子身上不是用。
下人们再次一脸苦相。
这次要动手的对象虽然从大郎换成了二郎,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二郎是主母的命根子,要在他们手底下出了差错,主母能活剐了他们!
他们踌躇着没有第一时间动作,霎时触怒了被两个儿子接连蹶了的周谦。
“怎么,我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语气杀气西溢。
下人们皮一紧,哪里还敢再耽搁,纷纷你一个我一个地冲过来,三两下就把周明瑞给捆得结结实实,按在长凳上。
周谦指着其中最健壮的一个仆役,命令道:“你来执刑。”
捧着藤条的另一个仆役闻言顿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把这烫手山芋给塞到健壮男仆手中。
健壮男仆苦不堪言。
奈何周谦就在边上盯着,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照做。
健壮男仆走到长凳旁,高高举起藤条,抽打在周明瑞上。
“唔!”周明瑞闷哼了一声。
周谦不满道:“给我用力打!再敢手下留情,我连你一起罚。”
健壮男仆不敢再留手,使了全劲,狠狠一藤条再次抽落到周明瑞上。
这次的力道跟上次的力道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周明瑞惨叫出声,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要不是有人按着他,他恐怕能窜出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