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般的惨叫惊了健壮男仆一跳,他无措地停手,去看周谦的眼色。
这叫得也太惨了......还要继续吗?
到底是亲儿子,又不是捡来的,健壮男仆全力以赴的一藤条,打得周明瑞破防的同时,也唤起了周谦为数不多的父爱。
他缓和了神情,递出台阶:“知错了没?”
赶紧认个错,去给兄嫂赔罪,既给了大儿子一个交代,小儿子也不用接着挨打,这事儿不就翻篇了。
然而周明瑞体恤不到老父亲的心意,选择当一个头铁的犟种。
按他的逻辑来,他先被周明隐抽了,又被父亲命人抽了,前前后后己经挨了好几下,还要去跟周明隐道歉,那他不是白挨了吗!
面子里子总得留一个吧!
“儿子......不知。”
旁观看戏的宋照棠都佩服了。
这人痛得嗓音都嘶哑了,语调都在哆嗦,居然还不服软......
本来以为周明瑞只是针对周明隐呢,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周明瑞其实是天作死罢了,甭管是兄长还是父亲,他都一视同仁地对抗。
勇气可嘉啊。
被对抗的老父亲就没那么好的心态去客观看待了。
他都主动给出台阶了,这个逆子还不下来,是觉得自己不敢对他下重手,所以有恃无恐不成!?
“好,好一个不知。”
周谦眼角眉梢俱是寒意,一摆手,让健壮男仆继续打。
“给我打到这个逆子知错为止。”
他黑着脸,气压极低,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健壮男仆一得令就立刻行刑,次次都不留余力。
场上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周明瑞的惨嚎。
渐渐的,那痛叫也慢慢低弱下去,与之相反的,是周明瑞的浅色锦袍上,的位置,血色愈发浓重。
健壮男仆心惊肉跳,挥舞藤条的间隔越来越缓慢,打一下就要看一下周谦。
郎君,再不住手,二郎真要给打坏了啊!
周谦也没想真把小儿子打成残废。
但他自己撂下的狠话,说要打到小儿子知错为止,总不能自己叫停,打自己的脸吧?
小儿子也是,被打成这样了都不认错,糟心玩意儿。
周谦只得看向周明隐,寄希望于大郎能给二郎求情,他就能顺其自然地放过二郎。
周明隐察觉到了周谦的眼神,全当没看见,专心致志看周明瑞被抽,坚决不给周谦对视的机会。
他还嫌健壮男仆打得太慢呢,怎么可能帮这个从小给他添堵的便宜弟弟求情。
周谦没法子,又去看宋照棠。
长子指望不了,长媳呢?
宋照棠没有周明隐的敏锐,感觉到有视线盯着自己,她就看过去了,和公爹西目相对。
这一看她才发现,原来周明隐和周明瑞的眉眼都是遗传自周谦。
父子三人如出一辙的狭长丹凤眼,仅有细微处显出不同。
周谦在官场浸淫大半辈子,深沉老练。周明隐久经沙场,自带煞气,要更加冷硬。
跟父兄相比,周明瑞目下无尘,倒透着几分清澈的愚蠢。
这不就遭到毒打了。
假装没读懂公爹的眼神,宋照棠装傻地露出个柔弱无辜的笑,垂首端庄地站着。
她要紧跟男主脚步。
周明隐都不劝,那她也不可能劝。
周谦被这没眼色的长媳给无语到了。
吴氏怎么挑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
“二郎——!”
终于赶来的吴丹秋,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惨状,一刹那忘了仪态,凄声叫着奔来。
“住手!还不快住手!”她高声喝止健壮男仆。
健壮男仆下意识看向周谦,见他没有不允的意思,才收起藤条退下。
吴丹秋走至长凳旁,更进一步看清了周明瑞的状态。
满头的冷汗、惨白的脸色、涣散的目光、以及那血淋淋的下身。
“二、二郎......”
她心痛地瞬时落泪,伸出的手打着抖,悬在半空许久也不敢去碰他。
“快去请医师来!”身边的嬷嬷扭头吩咐下人。
慌了神的吴丹秋这才如梦初醒,“对、对对对,快去请医师来!”
说完这句,她勉强找回主心骨,看向周谦,泪如雨下。
“夫君,二郎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让你下如此重手?”
周谦虽顺着吴氏的话放过了周明瑞,可仍余怒未消,冷声道:
“言语辱及兄嫂,事后顶撞父亲,还不知悔改......不守长幼有序,不尊孝悌之道,这样的孽子,打死都不为过!”
“我今日打死了他,也好过他日后出门在外狂性不改,给周家惹出更大的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