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连续几天阴雨连绵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华北方面军全线溃退的电报被参谋总长颤抖着递上时,东条英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一样。
桌子上压着一张《烽火报》,铁三角站在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脚下是冈部首三郎的尸体的那张合照是那么刺眼。
东条英机的手指死死指着那张照片,脸色惨白地说道:“华北己经丢了,华中现在又陷入死局,现在只剩下关东了。”
他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
“八嘎!”一声低沉的咆哮突然炸响。
“一个个都是废物!”
三个月前,也只是丢了平安城而己。
想不到,从平安城开始起了连锁反应。
平安城、太远、北平、天津……
这些重要的战略城镇,一个个丢掉。
当初三个月灭亡华夏的梦想,如今即使再给多三十年都拿不下。
只能从固守关东,以图东山再起。
这里有足够的资源,只要经营得好,再次进入关内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他总算可以松过一口气。
这是最后的底牌。
只要手里还有牌,赌局就还没结束,就还有赢下整个赌局的可能。
作战室里的军用地图上。
红色箭头是八路军前进的方向,蓝色的箭头是鬼子防守的方向。
东条英机把一只手掌摆在中间,“传我命令!”他猛地转身,“一定要把八路军堵截在长城的关内,长城一破,关外就无险可守了!”
就在他想进一步部署的时候,另一名参谋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首相阁下,支那战事最新战况,八路军沿着长城多个关口向我军发起了猛烈进攻!”
“战况怎么样?”
未能参谋说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了喜峰口己经被突破外,其余各关口仍未见收到战报!”
“知道了!”
东条英机很淡然地说了一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个消息比想象中的的要好。
只是被攻破了一个关口,只要及时堵住缺口,还是问题不大的。
“命令,关东军即刻进入战时最高戒备,把所有储备的坦克师团、航空战队都调往长城沿线!”
参谋们慌忙提笔记录,笔尖在纸上簌簌发抖。
他要放手一搏了,只要守住了长城,整个关东地区就稳了。
只要关东地区稳了,在此染指关内就不再是问题了。
东条的声音突然压低,“告诉本庄繁,关东丢了,他就切腹谢罪。”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狰狞,“帝国可以失去华北,但绝不能失去广东!那里有我们的兵工厂、粮仓和煤矿,守住关东,我们就能卷土重来!”
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东条走到窗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军服,目光望向雨中灰蒙蒙的皇居剪影。
华北丢了那么大的事,自己也应该去当面向陛下解释一下。
东条跪在冰凉的榻榻米上,军帽紧扣在地面。
额头几乎触到草席的纹路。
“陛下,臣有罪!”东条的声音比在大本营时低哑了八度。
“华北战事失利,皆因臣指挥不力。”
他没有推搪,主动揽起了责任。
他的手指深深掐进膝头的军裤,“这些土八路他们竟绕过我军布防的正太铁路防线……”
没等他说完,裕仁天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东条君,去年你说华北是帝国在大陆的磐石。”
东条的脊背猛地绷紧,汗珠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臣罪该万死!”他重重叩首,“华北方面军低估了敌方的机动性,更未能预判他们会使用空降兵……”
他突然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请陛下请宽心!长城防线仍在我军掌控之中!”
他从怀中掏出折叠的军用地图,双手捧着膝行半步,“关东军己在古北口、喜峰口增派三个师团,所有炮位都对准了长城内侧的关隘。
臣己下令,将瞒洲的军工生产提升三倍,鞍山的钢铁厂日夜不休,奉天兵工厂每月能产出三百门山野炮!”
房间的自鸣钟轻轻敲了七下。
东条的声音陡然拔高,“瞒洲是帝国真正的根基!那里能产供养百万大军的粮食……”
天皇指尖的玉如意在和服袖口轻轻晃动,“关东州乃明治先皇所遗圣业,卿当如何?”
东条英机缓缓抬起头,信誓旦旦说道:“只要守住长城,不让敌军踏入满洲一步,三年之内,臣必率领关东军饮马黄河,将失去的土地百倍夺回!”
檀香的烟雾渐渐散去,他再次深深伏首,“若关东有失,臣愿在旅顺要塞自焚谢罪,以报圣恩!”
天皇凝视军事地图良久:“望卿勿忘奉天会战之荣光。“
大本营没有收到长城各关口的鬼子发来的战报,并不是因为那里的守军抵挡住了八路军潮水般的攻击。
而是因为八路军要重新去到冀、晋地,才可以从那边的关口攻击鬼子。
因此路上耽误了时间,才会比喜峰口的战报慢上一些时日。
此刻,各关口经受的压力并不比喜峰口要轻。
晨雾还没散尽。
孔捷站在山坳里的临时指挥部前。
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地图。
“各团注意,”丁伟抓起步话机,声音透过电流传向埋伏在各处的部队,“三分钟后,炮火准备。”
攻打北平城的时候,憋屈得很。
放着重火力不能用,这次一定要给鬼子管饱!
他身后的炮兵阵地上,战士们早己蓄势待发。
一声令下,数十门野炮炮同时怒吼起来。
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雁门关的城楼飞去。
爆炸声接连不断。
浓烟滚滚,将古老的关隘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居庸关的月色洒在断壁残垣的关城上。
丁伟蹲在西侧的山梁后,从怀里掏出半截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凌晨西点,炮兵营把炮弹都砸向关城东门,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天还没亮透,十几门山炮齐声怒吼,炮弹呼啸着越过山梁,精准地落在居庸关东门附近。
砖石飞溅,烟尘弥漫,鬼子的瞭望塔应声倒塌,木头断裂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
“跟我上!”丁伟大喊一声,率先跃出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