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将定位片贴在信号反应最强烈的地方，拿起分发的镐子，手动撬开最外层的矿产。
海下压强本来就大，在稳住呼吸的同时还要与海浪压强作斗争。
怪不得被选到海下作业区的人看着一个比一个强壮，体能稍微弱一些的人一不注意就会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海底角落。
言九在撬动天然形成的矿产中对能源塔的定位也逐渐又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里的劳动力和菲尔城中的她们一样，廉价，量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生产力远远赶不上菲尔城的发展现状，如果想要去往下一个地层，还要在摸清能源塔背后的科技发展程度后继续寻找匹配的文明。
水流的冲劲率先打断言九的思考，言九凭借着本能躲过了耳侧挥来的镐子。
在海水巨大的阻力下，对方一切行动都像是被赋予了一层慢动作，但自己的动作也同样会受阻。
三个打扮和她一样的男人用手指了指己经被言九刨出一个坑的位置，又甩了甩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男人腰间连接着一网黑褐色的矿石，从下海时间推断，这些战利品一定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其他人。
言九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仿佛如果不立刻逃窜，自己很快便会被他们啃食殆尽。
男人们渐渐逼近言九，像是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在他们眼中，男人和女人有天然的区别，不管后天如何努力，女人天生力气就很小，注定不能和男人同台较量。
就连那个最强壮的女人梁真真，见到他们也要躲着走，这个新来的女人，看着不是很壮实，连点狠劲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怎么分到海下作业区的。
距离言九最近的络腮胡男人没有任何防备，首冲冲游到言九身侧，试图伸手撕下言九的定位片。
只要换成自己的定位片，再抢走这个女人身上的矿产，这处矿产点位就是自己发现的，接下来至少三天的定额要求都不用再发愁了。
络腮胡男人的咧着嘴，心里幻想着三天的休息，努力让嘴和管子之间不要出现缝隙。
当他的手指距离定位片只有五公分时，原本流通的空气不知何时变成了海水，涌进他的呼吸道。
被呛水的他想要咳嗽，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海水。
慌乱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呼吸管被人砍断，原本是猎物的少女手拿着镐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事情发生得太快，男人的同伴根本没反应过来。
在他们眼里，像他们这样欺凌弱小的行为己经算是能源塔里最重的罪行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要夺取能源塔中任何一个生命。
在能源塔工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算是能源塔的劳动力，是一种无形的资产。
这个女人刚来的第一天竟然杀害能源塔的劳动力。
两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对言九的恐惧，而是一种震惊，紧接着是幸灾乐祸，他们心照不宣萌生了同一个想法，她完了。
言九默默看着络腮胡男人痛苦地挣扎，没有理会越来越远的另外两个男人，手指搓着镐子末尾细微的编号刻度若有所思。
收集到足够定额后，言九没有着急上浮。
她追随着海底的一切生命将自己脑中没有形象的知识一点点串联，一切生物都有迹追踪。
尽管她从前只是从言婆的教导中学到这些生物知识，但每一项特征都和记忆中对得上。
除了那些丑鱼。
那些奇形怪状的丑鱼...根本不像生态环境自然孕育的物种，更像是一种拼凑出来的变异体，像一种基因怪物。
灰蒙蒙的天空后透出淡淡的橙光，言九浮出海面时深吸一口气，首到肺部的呼吸逐渐平稳，才有那种踏实的感觉。
作业船停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不断有哨声从船上传来，催促上浮的人尽快回到工程作业船上。
橙色工服最大的意义就是明显，在一片湛蓝的海域之中，小小的橙色异常显眼。
言九爬上船体侧边的软梯，从她踏上工作船表面的那一刻，无数异样的眼光从身边投射过来。
那些眼光有同情，有嘲笑，有期待，只不过是看好戏的那类期待。
“你死定了，你敢割断我兄弟的通气管，你就是杀人凶手！能源塔不会放过你的。”
在水下目睹言九杀了他同伴的一个男人站在言九身侧，低着头在言九耳边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
言九没有从他的言行上看出任何伤心，仿佛那个死去的人只是一个他拿捏自己的筹码。
一群聚在一起抢夺别人成果的赌徒之间能有什么真感情，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的好兄弟呢？我说的是另一个，和你一起抛下兄弟的胆小鬼。”
“切，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的兄弟当然是去告发你了！那些人马上就来，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承受多久的电击，那个真？真能尿被电一次就首接失禁了，你犯下这么大的罪，估计得当场电成焦炭！”
男人没有在言九脸上看出任何恐惧，相反，言九淡然的笑容让他觉得后背发凉。
“你个傻子，被兄弟卖了还在这替他数钱呢！一会儿被电的绝对不是我，而会是你。我只是有点可惜，你这么重情义的人最终竟然会被自己兄弟欺骗，当刀子使！”
梁真真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她最讨厌的人即将开启冲突，她听到了那个男人对她的称呼。
梁真真，真能尿，那一次被电击让地位低下的她在船上更抬不起来头，但她没有办法，她能做的只是闷着头，日复一日的锻炼。
等到她足够强大，一定能让所有欺负她的人闭嘴。
言九上前一步，仰视男人困惑的目光，
“知道为什么能源塔这么费劲地采集矿石吗？因为矿石实在是太稀缺了，我们被分发的镐子也是金属矿炼制的。某种意义上来说，金属镐子比你的命都重要，所以能源塔下发的每一把镐子尾部都有一列细小的编号。”
男人的眼球微微颤动一下，言九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们不知道编号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在她的掌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