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秋夜的尚书府浸在琉璃灯影里,七十二盏青玉灯树雕着《周礼》六艺,灯芯飘出的沉水香混着桂花香,在九曲回廊织成雾纱。殇身着观潮台暗卫的墨色劲装,外罩翰林院典籍吏的青衫,袖中“牵机索”的鹤形钩轻触腰间玉牌,感应着宴厅内的气机——当他看见那个执卷而立的女子时,齿轮转动声忽然乱了半拍。
初见·素纱笼月
她立在“礼”字灯树下,月白羽衣绣着半枝木槿花,袖口垂落的银铃刻着极小的“止”字纹——正是观潮台暗桩的标记。殇的狼瞳骤然收缩,却见她转身时,鬓间步摇的流苏晃出墨家“矩尺”的光影,而手中捧着的《孟子》注疏,页脚竟用朱砂点着与他策论相同的齿轮稻穗纹。
“苏侍郎千金苏绾,及笄未字,”尚书大人的笑声混着犀角杯相碰声,“素喜与鸿儒论道,今日竟抱着《盐铁论》不肯放。”殇望着她指尖划过“均输平准”西字,袖中“山河令”的齿轮突然轻颤——那是影卫在西域截获的司空府密信上,同样出现过的停顿手势。
惊觉·暗纹交织
宴至半酣,苏绾的帕子不慎飘落,殇俯身拾起时,帕角的木槿花刺绣竟与公输府绣娘的“千面纹”分毫不差。更奇的是,帕中暗线绣着半只展翅青鸾,尾羽走向与他玉坠的鹤形纹若合符节——这是当年观潮台与孔门会盟的信物,怎会出现在贵女手中?
“多谢大人,”她的声音如清泉过石,却在接帕时指尖轻点他掌心的“隐”字茧——这是影卫死侍才有的印记。殇的狼吻弩在袖中悄然上弦,却见她腕间银镯突然发出蜂鸣,与远处廊柱的“止戈”纹砖产生共振。
夜探·月沉回廊
子时三刻,殇易容成尚书府的更夫,狼首护腕的暗格弹出“水哨”密语:“苏绾乳母三日前出入司空府侧门。”他踩着“北斗”方位掠过飞檐,望见她的绣阁亮着狼眼石冷光,窗纸上的剪影正对着一幅西域流沙图——图上用孔雀石粉标出的水源,与观潮台“流沙密图”的误差不超过半寸。
窗棂的雕花是墨家“非攻”弩的变形,殇用“牵机索”钩住檐角齿轮,借机关倒转悬于梁上,看见妆台上摆着半枚鹤形玉佩,与他的“无常”令牌残片严丝合缝。更惊人的是,她正在研读的《毒经》批注页,竟画着吴郎中改良的“醒神散”配比,页脚用密语写着:“血手堂修罗香,可破于木槿露。”
迷局·双鹤同鸣
五更天,殇回到暗巷中的“青蚨茶楼”,潮五(易容卫首领)递来新制的“改容膏”,却在他掌心写:“苏绾生母为前公输府绣娘,七年前暴毙于洛阳义仓。”他摸着袖中带回的木槿露,瓶身刻着“止戈”二字,正是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
“楼主,”夜隐的狼瞳映着茶楼暗处的木槿花影,“司空府密档显示,苏侍郎与当年公输府灭门案有关。”殇忽然想起宴会上,苏绾望向他玉坠时,眼中闪过的痛楚——那是只有见过“止戈”断剑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破晓·素笺藏机
卯初,殇收到一封素白信笺,没有封泥,只有片木槿花瓣夹在其中。展开时,墨香里混着“醒神散”的药味,信上写着:“《盐铁论》‘错币’篇第三页,有司空府玄铁走私账。”字迹工整如碑,却在“玄”字起笔处,藏着观潮台“隐”字的飞白。
他望向窗外渐明的天色,尚书府的琉璃灯树正在熄灭,而苏绾的绣阁方向,亮起了一盏“止戈”纹的烛灯——那是影卫归位的讯号。殇忽然明白,这个让他心动的贵女,或许不是局外人,而是早在十年前,就被卷入观潮台与司空府恩怨的棋子,她的温婉气度下,藏着与他相同的,为灭门案奔走的魂。
墨色劲装下的“影”字铁刃微微发烫,殇摸着信笺上的木槿花瓣,忽然轻笑——这笑里,有影卫的冷峻,有少年的心动,更有对迷局渐解的了然。他知道,从今日起,苏绾不再是宴会上惊鸿一瞥的贵女,而是他在朝堂权谋中,可能的盟友,也可能的劫数。而这,正是“十年计划”里,最不可测的变数:当儒衣下的剑,遇上同样藏着利刃的温婉,当止戈的信念,在贵族的裙裾间开出木槿花,这场初遇,终将成为朝堂交锋中,最动人的伏笔。
晨光漫过尚书府的朱漆门,苏绾望着案头的半枚鹤形玉佩,指尖抚过与殇玉坠相合的断口,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声短,两声长——正是观潮台“暗桩己动”的讯号。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鬓间步摇的“矩尺”光影,与晨光中的“止戈”纹砖,在镜中交叠成辉。原来,有些相遇,从来不是偶然,而是两个藏着相同信念的灵魂,在乱世权谋中,终将相认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