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白大褂下藏着三寸金莲绣鞋，鞋尖沾着黄浦江边的淤泥。她将手术刀浸入福尔马林液体时，窗玻璃突然映出红十字徽章的反光——那是日军特高课车辆独有的军绿色。走廊尽头的药剂室传来玻璃器皿碎裂声，混着浓重的杜冷丁气味。
"沈小姐又在偷换磺胺药？"
燕九霄斜倚着太平间铁门，指尖转着枚翡翠耳坠。耳坠背面北斗纹路泛着血光，正与三天前百乐门胸口那支簪子同源。他嗅到青鸾袖口渗出的龙涎香，这味道昨夜刚从曹公馆密室飘出来。
青鸾的金针匣咔嗒锁紧，针囊里渗出靛蓝色液体："燕先生若是来验尸，请走正门。"话音未落，金针己钉穿他指间耳坠，翡翠碎片簌簌落进解剖台的尸腔——那具青帮大佬的尸体心脏处，菌丝正凝结成北斗七星图案。
"东瀛人的'永生菌'改良了。"燕九霄用镊子夹起菌丝，灰烬在酒精灯上凝出"0918"数字，"比嘉靖年间的蛊毒多了份执着。"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青鸾突然扯开他西装前襟，手术刀在胸肌划出血线。燕九霄会意揽住她的腰，将沾血的纱布按在伤口时，特高课少佐的军靴己踏进停尸间。
"这位先生需要输血。"青鸾的沪语带着苏州腔软糯，"O型血库在B栋二楼。"
藤原少佐的佩刀挑起染血纱布，刀尖在燕九霄锁骨游走："今夜法租界死了三个帝国商人，伤口都是金针贯穿心脏。"他突然用日语低喝："薬王谷の針士！"
青鸾的白大褂应声撕裂，露出腰间缠着的墨家机关匣。燕九霄旋身踢翻解剖台，五具尸体轰然坠地，腐液在地面汇成北斗阵图。藤原的军刀劈空斩断冷藏柜锁链时，青鸾的金针己穿透他腕表，表盘下微型胶卷滚入下水道。
唐十七用火钳拨弄着搪瓷盆里的灰烬，永生菌残骸在圣水浸泡下扭曲成蛇形。"东瀛人把苗疆蛊虫和西洋链球菌杂交了。"他举起试管对着彩绘玻璃，"这东西见光就疯长，比永陵地宫的菌丝凶十倍。"
燕九霄擦拭着翡翠耳坠缺失的天枢位："曹无伤用东厂秘档换的日军庇护，比嘉靖年间更下作。"他突然握住青鸾执针的手，"药王谷的《神农百草经》，当真在特高课保险柜？"
青鸾抽回手的动作扯落两粒盘扣，露出锁骨处的同心纹："昨夜青帮送来个中枪的修女，临终前说了句拉丁文——eum est in manibus Dei."
唐十七的火钳突然烫穿石砖："我的心在上帝手中？这是徐光启后代的家训！"他掀开祭坛下的暗格，尘封的铜箱里躺着半截青铜罗盘，盘面北斗七星镶嵌着翡翠碎块。
地窖穹顶突然传来管风琴声。青鸾的金针在罗盘表面刮擦，铜锈下浮现墨家密符："这不是罗盘，是打开徐家藏书楼的'璇玑匙'。"她将翡翠耳坠按在天枢位，罗盘内部齿轮开始逆向转动。
燕九霄踩着焦黑梁柱跃上三楼夹层，青鸾的旗袍下摆被气浪撕开高叉。五天前青帮纵火灭口的痕迹犹在，残存的《几何原本》手稿上弹孔还冒着硝烟。唐十七用雷管炸开地下室铁门时，藏在承重墙里的保险柜己渗出腥臭血水。
"三重叠锁，墨家机关术混着德意志工艺。"唐十七的火药粉在锁眼铺成北斗阵，"需要药王谷传人的血做引。"
青鸾的金针划过掌心，血珠滴入锁孔瞬间，保险柜表面浮现光怪陆离的星图。燕九霄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的菌丝纹路与星图完美重合。柜门弹开的刹那，十二支翡翠簪子如北斗列阵悬浮空中，每支簪头都刻着不同年代——最古老那支竟镶着青铜罗盘碎片。
"这不是《神农百草经》。"青鸾触碰经卷的刹那，帛书化为飞灰，露出底层鎏金箔片拼成的人体经络图，"嘉靖年间药王谷失踪的《金匮玉函》！"
唐十七的放大镜聚焦在足太阳膀胱经标注点："天柱穴对应北斗天璇，大杼穴对应天玑..."他突然烧穿图纸，"这是人体七星阵！曹无伤想用七个药人重启永生菌！"
燕九霄用翡翠簪子挑开木箱封条，腐臭味中混杂着福尔马林气息。二十具玻璃棺椁浸泡着不同年龄的女子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翡翠簪子。青鸾的金针挑开最新那具尸体的眼皮，虹膜残留着恐惧的倒影——正是三天前失踪的百乐门歌女。
"第七个药人在这里。"唐十七的雷管引线缠住通风管道，"子时潮汐最高点，北斗七星会倒映在黄浦江面..."
货仓铁门突然被汽笛声震开，藤原少佐的军舰堵住码头。曹无伤戴着银狐面具走出阴影，手中怀表链拴着七支翡翠簪："燕先生可知，嘉靖年间那具石棺女尸，为何与沈小姐容貌相同？"
青鸾的机关匣弹开瞬间，暴雨般的金针射向军舰探照灯。燕九霄趁机扑向药人棺椁，簪尖刺入自己心口那刻，菌丝突然暴涨成北斗形状。黄浦江面倒映的星光与菌丝辉映时，曹无伤的面具裂开，露出与陆乘风相同的六指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