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荷李活道青石板路，沈南星隔着防弹玻璃抚摸明代黄花梨画案。她食指突然在"松鹤延年"雕纹处顿住——鹤眼位置渗出的松烟墨竟泛着诡异的靛青色。
"展品编号HK-2023-079，徽州胡开文制‘玄玉光’墨锭。"保安队长递来登记册，"三天前刚从苏富比拍回。"
沈南星将紫外线手电抵近墨面，两千倍的显微镜头里，墨粒正诡异地蠕动："这不是松烟，是蛊虫尸粉掺了曼陀罗籽。"她猛地转身："拍下它的是不是张玄微？"
警报声在话音落下时炸响。
维多利亚港游轮顶层，网红道士张玄微的道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面前铺着《快雪时晴帖》仿作，首播镜头对准蘸满墨汁的狼毫笔。
"诸位善信，贫道将用这方嘉靖年古墨书写辟邪符——"他手腕突然痉挛，笔尖在宣纸上划出狰狞血痕。弹幕疯狂刷屏中，张玄微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似有万千虫豸游走。
"快看墨迹！"助理尖叫着指向宣纸。原本漆黑的"敕令"二字正渗出萤蓝液体，遇空气迅速汽化成雾。三十七万观众眼睁睁看着张玄微化作一具翡翠色骷髅，道袍下掉出半截刻着墨家矩子令的玉珏。
湾仔警察总署证物室，秦昭用镊子夹起那片玉珏。X光显示内部镂空处藏有微型卷轴，展开后是明代工笔画——戴镣铐的工匠正将活蛊虫投入墨窑。
"墨杀局最早见于嘉靖三十年的《天工开物》残页。"林小蛮调出全息投影，"胡宗宪剿倭时，徽州墨商用蛊毒墨汁誊写假情报，倭寇触纸即亡。"
沈南星将死者皮肤切片放入光谱仪："张玄微中的是改良版‘千丝蛊’，墨汁里的蛊卵遇唾液孵化，顺着毛细血管寄生全身。"她突然停顿："这些蛊虫的DNA序列...和永陵黑水里的永生菌同源！"
深水埗电子市场地下三层，霍三娘隔着人皮屏风抚摸翡翠簪残片。她的机械义眼扫描着暗网竞价页面——「嘉靖年蛊毒墨锭，起拍价3比特币」。
"上钩了。"她冷笑着按下确认键。天花板通风管道突然坠下钢索，秦昭破窗而入的瞬间，拍卖现场化作全息影像消散。真正的交易发生在铜锣湾殡仪馆，林小蛮追踪到的IP地址首指停尸柜里的一部诺基亚3310。
"对方用了墨家机关术里的‘镜花水月阵’。"沈南星用金针刺入手机SIM卡槽，卡托弹出时变成微型鲁班锁，"要解这锁，需要陆乘风后人的六指指纹。"
半山别墅里，书法家们正为即将到来的拍卖会试笔。沈南星伪装成侍应生接近展台，发现每方古墨底部都嵌着翡翠碎料。当她用红外线扫描《兰亭序》摹本时，空白处浮现出电子城地图——标注点竟是陆乘风当年在香港的藏身之所。
"别碰那支笔！"秦昭踢飞即将落款的书法家。狼毫笔尖触地爆开毒雾，七名参与者皮肤瞬间爬满蛛网状血丝。混乱中，沈南星瞥见窗外闪过穿明代飞鱼服的背影，那人左手小指缺失的甲床与张玄微首播视频里的凶手完全吻合。
赤柱监狱地下五十米，沈南星举着火把走进废弃防空洞。墙上残留的"凤凰计划"标语下，三百具戴镣铐的尸骨呈跪拜状环绕墨窑。她在窑底找到半块焦黑的石碑，隶书刻着「墨杀局·丙辰年置」。
"1976年..."秦昭用军刀刮开青苔，"这正是陆乘风偷渡来港的时间。"林小蛮扫描碑文背面隐藏的二进制代码，破译后竟是段忏悔录音：「为逼问永陵地宫坐标，吾等将锦衣卫酷刑与蛊毒结合......」
太平山顶观景台，霍三娘将翡翠簪残片插入青铜罗盘。磁场紊乱的瞬间，沈南星看见维多利亚港上空浮现出嘉靖年间的星图。"所谓墨杀局，不过是幌子。"霍三娘轻笑，"真正要复活的是曹无伤留在蛊毒里的意识体。"
秦昭的枪口对准她后心时，张玄微翡翠色的骷髅突然暴起。沈南星甩出药王谷金针钉住其百会穴，骷髅额骨裂开处掉出微型胶卷——上面是燕九霄1927年在上海滩的照片，背景里的青铜棺刻着现代经纬度。
警务处证物室突然爆炸，所有蛊毒墨锭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沈南星蹲在焦土前，用镊子夹起一片未燃尽的宣纸——遇血显形的根本不是符咒，而是用苗文写的「五百年煮酒之约」。
林小蛮在黑灰里扒拉出半枚玉珏，与张玄微身上那枚拼合成完整八卦图。秦昭用陆乘风的六指指纹激活机关，玉珏中心弹出张字条：「墨杀未尽，待君共弈。曹无伤顿首」
暴雨更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