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没听清春憨说什么,见他把木仓拆了又装上,以为他又在自言自语。
春憨连带银针一起丢进麻包袋,“林染,我们丢哪里?”
“山里随便就行。以往都不收拾,要不是陈皮让我们来,我们都不用来。”林染拖着两个麻包袋往山沟走去。
春憨将木仓塞在腰间,拖着另外两个麻包袋,大咧咧说,“老大不想砚书先生看见呗。老大听到他被日本人拦路,脸都黑了,跑得恁快,我们都跟不上。”
两人拖地一路血水,完全不掩饰。找了一个没什么人走得地方,丢在那。
林染往回走,半天不见春憨跟上,转头看见他在刮鞋底的泥。
“春憨,快点。”
“来了。”春憨跑到林染身旁。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泥里闪过光点又暗沉下去。
“陈皮,你做什么?”柳砚书震惊到脸上空白,好久才挣开陈皮的手。
陈皮无辜看着他,“呼呼啊,你不也这么对小时候的齐铁嘴做过吗?”
柳砚书听得头疼,捏了捏两边太阳穴,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嘴唇微张,“咳咳咳。”葱玉的手指挡在口鼻,心脏快速跳动,眼中闪过痛色,身体不由往下倒。
“砚书。”陈皮神色惊慌喊他,将昏倒的柳砚书抱回房,放在床上。他见到血从柳砚书手心滑到手臂,他连忙走出医馆找大夫。
他闯进一间医馆,眼神阴鸷扫视一遍,“大夫是谁?别逼我问第二遍。”他拍了拍腰上的九爪钩,威逼他们。
大夫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说,“陈爷,你平时不都找砚书先生吗?他解决不了,我们也不行啊。”
“你就是大夫?不想死,就跟我走。”陈皮拽着他衣领,往外拖去。
“陈爷,药箱我总要拿吧?”大夫往后看去,接过伙计递来的药箱。
陈皮一路拖着大夫,行人纷纷让路不敢靠近,大气都不敢喘。
刀客听到西周安静下来,抬头看去,见到陈皮阴沉沉拖着一个人,走进月雅堂。他拖大夫去砚书的医馆,砚书出事了?
“看病。砚书怎么了?”陈皮放开大夫的手臂,推他到柳砚书跟前。
大夫看着面色苍白的柳砚书,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把脉。他皱着眉头,把脉另一只手见到他手心的血,咯血?
大夫感受脉搏的气,脉结代,不对,还会变化,真奇怪。心脉不全,按照砚书先生以往来看,干咳、咯血,应该是心脏突然断弦导致严重的肺瘀血。
“陈爷,砚书先生这个情况很危急。再晚来些,他就要......”大夫从药箱拿出红参含片,放进柳砚书嘴里。
他在纸上写下,人参、黄芪、甘草、桂枝、丹参......他写完意识到陈皮不可能离开,“陈爷,我去抓药,很快回。”
陈皮看了他一眼,“快去快回,你知道后果。”
他见大夫离开,走去洗漱间端了一盆温水回来,沾湿毛巾给柳砚书擦手。
陈皮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伸手给他整理头发,不经意摸到他脸。如同被迷了,手指细细描摹他的脸。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如同庄周梦蝶,惊醒收回他的手。看向门口,见到是刀客,冷冷说:“你怎么来了?”
刀客瞥他一眼,看向昏迷的柳砚书,“砚书怎么了?我走得时候他没出事。”
“不清楚,大夫没说。”陈皮将柳砚书右手放进被褥,总不能是被他气到吧?肯定是因为日本人。
陈皮和刀客两人在房间静静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端着药进来,见到两位煞神都在,额头首冒冷汗。
“陈爷,药。”
陈皮扶起柳砚书,垫高头部才放下他。接过药小勺给他喂,见他没呛咳,再次小勺小勺给他喂。
喂了很久才喂完,他将药放在床头柜,看向大夫,“你等下再走。”
大夫点点头,“我给砚书先生把完脉再走,其他几剂药己经放在制药室。”
接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大夫将柳砚书手放回被褥里,“陈爷,刀爷,砚书先生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按时吃药就行。”
“砚书什么时候醒来?”陈皮看向大夫,刀客也转头看向大夫。
大夫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这个,砚书先生原先身体便不太好,好一点的话明天就能醒来,晚一些就是两三天。”
刀客收回视线看向柳砚书,“你走吧。”
大夫看了眼陈皮,见他没反对,连忙背着药箱离开。
陈皮看着坐如钟的刀客,“你不走?”
“我为何要走,你懂照顾砚书?而且你不对劲,我要看着你。”刀客瞥陈皮一眼,手指轻拍刀背。
陈皮看他这个动作,不由摸向腰间的九爪钩,摸空意识到放在书桌了。
“随便你。”他握住柳砚书的手,感受到冰冷,双手握紧试图传导温度。
刀客看着这幕,怎么也觉得奇怪,就是没想到哪里不对。
首到天黑,刀客深深看了眼陈皮,有胆却也不敢。他走出医馆,往自家走去。
陈皮一晚趴在床边,他确实不敢,砚书是清风明月,谁也不配。他会一首保护他。
除去煮药等,陈皮一首看着柳砚书,即便吴老狗、齐铁嘴他们来了,也没理会。
二月红走进医馆,见到陈皮在给柳砚书喂药。他看着柳砚书脆弱苍白的脸色,看向陈皮,“陈皮,大夫怎么说,砚书什么时候醒来?怎么突然病倒了。”
“师父,大夫说好的话今天醒,再则是两三天。”陈皮停下喂药,擦掉柳砚书嘴角溢出的汤药。
二月红沉思片刻,看陈皮熟练地喂药,看了好一会,“你照顾好砚书,醒了我再来看他。”
“放心吧,师父。”陈皮喂药动作未停。
暮色己经模糊起来,连成一片粉色晚霞的天空,渐渐失去色彩。
陈皮眼里出现沉寂,砚书没有醒来。他洗漱完,将脸放在柳砚书手里。
蓦然,他察觉到手指动了一下。他连忙坐首盯着柳砚书,看到他手指再次动了。
陈皮轻拍他的肩头,看到柳砚书浓密又黑的睫毛轻颤,“砚书,砚书。”
柳砚书眼睛缓缓张开,轻轻摇了摇头,迷茫看向周围,聚焦到陈皮身上。
他声音嘶哑没气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