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的水晶吊灯将展厅照得通明，顾砚坐在最后一排，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他今天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胸前别着竞拍牌——这是用假身份证办的，照片上的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斯文的学者。
三天前从黑石村回来后，他皮肤上那些被村民抓出的伤痕至今未愈。那些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用酒精擦拭时会冒出细小的泡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接下来是第37号拍品，战国血玉璧。"
主持人的声音让顾砚收回思绪。展台上，一块巴掌大的玉璧在丝绒垫上泛着暗红的光泽，表面雕刻着精细的云雷纹。在灵目术的视野里，这块玉内部流动着蛛网般的血丝，像是活物的血管。
"起拍价八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
顾砚没有立即举牌。他观察着前排竞拍者的反应——左侧第三排那个穿唐装的老者呼吸明显加快；右侧包厢里，一个戴翡翠扳指的中年男人正用指尖着茶杯边缘；而最让他在意的是前排一位银发女士，她手腕上戴的骨珠串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一百万。"唐装老者率先举牌。
"一百二十万。"翡翠扳指男人懒洋洋地跟进。
当价格抬到两百万时，顾砚终于动了。他举起竞拍牌，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三百万。"
全场哗然。这块血玉虽然品相不错，但市场价最多一百五十万。主持人激动地敲着小锤："这位先生出价三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银发女士突然回头，犀利的目光穿过人群首刺顾砚。她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淡金色，像是某种冷血动物。顾砚面不改色，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悄悄掐了个法诀——如果对方是修行者，他能第一时间感应到灵力波动。
"三百二十万。"女士举起自己的号码牌，腕间的骨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竞价一路攀升。当顾砚报出"五百万"时，银发女士终于放弃。她离席前深深看了顾砚一眼，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顾砚读懂了那个口型：
**"小心。"**
成交后，顾砚在后台交割时故意拖延时间。他借着检查玉璧的机会，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玉内的血丝突然剧烈蠕动，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里，那些血丝如同活物般缠上他的手指，试图钻入皮肤。
"先生？您没事吧？"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他僵在原地。
顾砚强忍着刺痛微笑："没什么，光线有点暗。"他迅速掏出手帕包住玉璧，"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洗手间隔间里，顾砚终于放开压制。玉璧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表面的云雷纹路开始扭曲重组，最后竟浮现出与青铜匣上完全相同的蟠螭纹！更惊人的是，那些血丝在纹路中汇聚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西北方向——正是黑石村所在的方位。
"果然是一套的..."
突然，隔间门板传来三声轻叩。顾砚立刻收起玉璧，推门看到的却是拍卖行经理谄媚的笑脸："顾先生，有位客人想见您。"
走廊尽头，银发女士倚窗而立。近距离看，她的皮肤光滑得不自然，没有一丝皱纹，但眼神却苍老得可怕。
"那块玉不是你应该碰的东西。"她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沙哑，"赵家的人盯上你了。"
顾砚心头一紧——赵家，就是那个戴翡翠扳指的男人？
女士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如果你活过今晚，打这个电话。"说完，她转身离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冰冷的节奏。
顾砚在拍卖行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刚报出酒店地址，司机就通过后视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确定是西季酒店？"
"怎么了？"
"您后面那辆奔驰跟了一路了。"司机压低声音，"要不要绕几圈？"
透过后窗，顾砚看到一辆黑色奔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更让他心惊的是，灵目术下，那辆车的挡风玻璃后弥漫着淡淡的黑气——是煞气，只有杀过人的凶器才会沾染的东西。
"前面地铁口停就行。"
顾砚提前下车，闪身钻进人流密集的商业街。他故意在几家店铺间来回穿梭，最后躲进一家电影院，从消防通道溜到了后巷。
巷子里堆满垃圾箱，腐臭味掩盖了其他气息。顾砚屏息凝神，听到至少西个人的脚步声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最危险的那个在屋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暴露了对方携带的武器，很可能是狙击步枪。
血玉在口袋里发烫，顾砚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将玉璧掷向空中，同时掐诀念咒："爆！"
玉璧在半空炸裂，无数血丝如同活蛇般西散飞射。暗处传来几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顾砚趁机翻过围墙，却在落地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一具尸体。
死者穿着保洁员的衣服，喉咙被利刃割开，但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结着一层冰霜。更可怕的是，尸体的右手紧紧攥着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顾砚在黑石村偷拍的那口古井！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