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碾过柏油路面的震动,顺着座椅传递到林月发麻的双腿。她第三次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棉花糖般的云朵在蓝天上缓缓舒展。远处天际线泛着若有若无的银边,像极了月光融化前的模样,引得她喉咙发紧——那座藏着她十七年憧憬的省城,此刻正藏在云絮的褶皱里。
记忆突然被晚风掀开一角。乡下的夏夜总是裹着茉莉香,父亲用井水冰镇的西瓜还在木桌上淌着水珠,母亲轻轻摇着蒲扇,驱赶她脚边的蚊虫。六岁的林月把下巴搁在竹椅扶手上,望着天上那轮月亮出神。"省城的月亮是不是能装下整个院子?"她突然转头问。父亲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等你考上大学,就知道答案了。"
奶奶的藤椅吱呀摇晃,和着爷爷哼唱的黄梅调。月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银箔。林月总爱把小脚丫伸进光斑里,想象自己正踩着月亮的碎片跳舞。有次暴雨突至,全家手忙脚乱地往屋里搬竹椅,她却固执地站在屋檐下,看雨帘中的月亮变成朦胧的白团,像极了奶奶揉面时扬起的面粉。
此刻客车驶入隧道,黑暗瞬间吞没了车窗外的天光。林月摸出贴身口袋里的信封,录取通知书边缘己经被她得发毛。想起离家前夜,母亲偷偷往她行李塞了包桂花糖,说是省城买不到家乡的味道。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她屏住呼吸,仿佛看见十七年前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伸手去够夜空中那轮永远够不着的月亮。
夏夜的竹床在葡萄架下吱呀作响,林月把啃得只剩白瓤的西瓜皮丢进搪瓷盆,溅起的水珠在月光里闪着碎钻般的光。她突然翻身坐起,垂落的马尾扫过父亲的手臂:"爸,省城的月亮真的比乡下的更大更圆吗?"
父亲搁下手中的紫砂壶,粗粝的手掌抚过她汗湿的发顶。茶水蒸腾的热气里,他眼角的皱纹都浸着笑意:"月儿,月亮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它不会因为地方的不同而改变大小。"话音未落,竹床另一侧的母亲己经轻笑出声,蒲扇拍在掌心发出轻柔的脆响。
林月跪坐在竹席上,月光给她的羊角辫镀了层银边。远处稻田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她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突然伸手比划:"可是,省城有高楼大厦,月亮可以挂在更高的地方,那样看起来就会更大更圆。"说到激动处,她的指尖几乎要戳到父亲鼻尖,惊得茶盏里的茶水泛起涟漪。
母亲把最后半块西瓜推到她面前,鲜红的瓜瓤在月光下像块红宝石:"傻孩子,月亮在天上,无论你在哪里看,它都是同一个月亮。"父亲伸手接住她滑落的凉鞋,鞋底沾着的草屑簌簌落在竹席上,混着茉莉花香,在夜风里轻轻打着旋。
林月抿着西瓜汁,腮帮子鼓成小仓鼠。她偷偷瞥向缀满星辰的夜空,心想城里的电梯能载着人一首往高处去,说不定真能摸到月亮的裙角。那些藏在明信片里的摩天大楼,此刻在她脑海中变成了通天的梯子,而顶楼的阳台,一定离月亮最近最近。
竹床的摇晃渐渐平息,父母的低语声和着蟋蟀的吟唱,在月光里织成温柔的网。林月蜷缩进母亲怀里,却睁着眼睛不肯睡去——她要把这份固执的期待,小心地种进梦里,等有一天,在省城的月光下,让它生根发芽。
现在,林月坐在前往省城的客车上,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夜晚的期待。她盼望着能看到省城的月亮,验证自己童年的幻想。
客车在公路上飞驰,窗外的景色逐渐从乡村的田野变成了城市边缘的建筑。林月紧紧抓住车窗边的扶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腔。
林月不时地看向窗外,试图寻找月亮的踪迹。但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月亮还没有升起。她有些着急,却又忍不住兴奋。
“哥,你觉得省城的月亮真的比乡下的更大更圆吗?”林月转过头,带着一丝期待地问林晨。
林晨笑了笑,“等你到了省城,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月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亲眼看到省城的月亮,验证自己童年的幻想。
随着客车缓缓驶入省城的中心,林月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准备好面对一切。她盼望着夜幕降临,能亲眼看到省城的月亮,看看它是否真的如她小时候所想的那样,更大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