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从余飞音身上抽回,穆风又向葛老打听了最近青焰城内是否有江湖暗流人士来过,葛老嗤之以鼻。
“我这剑坊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后生,这放肆的话我老头子可听不得。”
穆风连忙告罪陪笑。
“葛老您别动气啊!晚辈知葛老虽不喜过问江湖事,但江湖事都逃不过葛老的眼睛和耳朵,您若能告知一二,晚辈也好找寻小妹。”
“你说,花影门的小女娃不见了?”
“是……前些日子庄里发生了一些事,赌气出走了……”穆风语气显得不太自然。
葛老何许人也,一双眼睛常不愿看人,挑剔至极,若是真想看你,一丝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老人家锐利的眼神。
“现在的小女娃,还真是气性大啊!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做兄长的能把这女娃气得离家?依我看,莫不是另有关系吧。”说着嘴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嘲讽表情。
葛老虽未点透,但穆风却感觉像是把他扒了个精光,尴尬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葛老说话生硬,挖苦人的本领也是句句戳心,幸好他愿意多挖苦几句,就代表还愿意跟你交谈,若有信息也会向你透露,只是这话听着的确羞臊人。
“你们风陵庄想打听的那些人,没有在青焰城明目张胆露过面,至于是否隐匿而来见过其他门面主人,我不知晓。你想知道更多的,去找贺百道吧!”
“对了,听说他最近半年着了魔似的,神神叨叨,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你想知道的。”
葛老说完,闭上眼睛,头往摇椅背上一靠,不再搭理穆风。讲了许久话,烟锅子都灭了,他也不再续烟,二郎腿一只脚点一点地,摇椅轻轻晃。
穆风知道这是要送客了,于是和肖何抱拳行礼,与葛老告别。
回到客栈用了饭,二人各自回房,约定天黑后肖何唤暗哨前来穆风房中,交换信息。
穆风此时一人待在房中,又感到没来由的烦躁,他打开小木盒,拿出小刀,细细的端详。
这种小刀不会是葛老的手作,穆风猜想定是叫玄晖的那个少年做的,如此精细的打磨手法,刀身影在烛火下,任何角度看不到一点点打磨的细微痕迹,通透却映不出人面,色泽柔和深沉,真是极好的材料和手磨功夫,不愧是葛老挑中的徒弟,将来必定也是锻造大师。
穆风拿着小刀,“嗖”的一声划向木窗格,甚至感觉不到阻力,他看了看木窗格,没有断痕,用手掰了掰,竟然出现了整整齐齐的断口,穆风如或珍宝似的着小刀,心里不胜喜爱。
“如果把这把小刀送给那丫头,她定也会十分欢喜吧!”穆风忍不住的想。
想到了余飞音,小刀带给穆风的欢喜转瞬即逝。
自出来到现在,每过一天,他心里的担忧就多加几分,江湖到底有多乱,那个丫头根本就不懂,他知道那件事后他的做法太冰冷了,可他气她恼她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他如何处置。
他也怀疑过有人下毒,也不是没有私下里偷偷调查过,但事实证明了没有一个人有下毒的动机,他对风陵庄上下是信任的,这些人都是跟随过父亲的人,他偷偷的调查他们,他们也在不经意间证明了自已的忠诚。
不是护卫和下人,难道是寒川雪吗?那更不可能!
寒伯父与父亲和余伯父是多年交好的知已,寒川雪对他的那点心思,他不是感觉不到,而且寒伯父知晓父亲与余伯父的约定,所以他对寒川雪一直以礼相待,让她陪着余飞音,也是想借此证明,他的心思都放在照顾余飞音上,希望委婉的让她明白。
寒川雪既对他有意,就更不会对母亲不利,母亲醒来,她极力表现讨宠,不是更符合常人思维么。
排除了各种可能,他只能认定是余飞音搞错了,他相信她是无心、是失误、是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心里的悲伤和胸口的怒气他压不下。
同时,也得给那么多双眼睛一个交代,庄主立威,哪怕亲近之人也不能包庇,以身作则,才能服众。
想当年他还是少年时,外出与人斗剑,不慎伤了那人,对方找上风陵庄,父亲问明缘由后,当众请了家法,打得他衣衫撕烂,鲜血外渗。旁人开口劝说求情,父亲打得更狠,直到他颤抖倒地,这才停手,最后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思过了一夜。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与人斗狠,学着磨性子,学着稳重行事,日复一日才养成了如今的沉稳和气度。
他承认,他那样对余飞音,那样严厉不近人情,那样凶,一部分的确是因为压不住怒火而泄愤,包括在花园里打她藤条那一次,是她一定要用“离开风陵庄”来激怒他。
当时他多想让她认个错,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不,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可那丫头,一股子倔劲儿,就是要犟到底,不然他怎么会请出藤条?幸亏那日肖何下跪求情,他也清楚肖何会手下留情,否则他甚至不知怎么收场,眼看她哭着求饶,他其实,心疼了……
“小音啊小音,老夫人的事我在心里已经原谅了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不会再提,风陵庄任何人也不敢提。风哥哥做这个庄主,难啊~~相处这么久,你到底懂我不懂?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让我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们啊~~”
多日来压抑着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喷薄而出,穆风的脑海中倾泻出一大堆想要对余飞音说的话。
他捂着胸口,感到隐隐作痛。
不知道在剩下的三座城中的哪一座,能得到一点关于余飞音的消息,遇见了歹人怕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要比万骷洞的人好上一万倍。
歹人捉了女子去,多半是要卖去青楼或凌辱的,若真是这样,让他找到,他一定会挑断他们的手脚筋,折磨到生不如死。
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余飞音真的清白受辱,那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会向那丫头赔罪,也会用尽办法堵住风陵庄所有人的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要她,绝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