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算完卦，摇头不语。 河面腾起的雾气裹着鱼腥味，林雨乔缩在林敬贤咯吱作响的竹筐里数萝卜籽。
张秀珍用豁口的陶罐煮着最后一把糙米，米汤里飘着的野菜叶还是昨儿林雨乔偷偷塞给她的。
"敢情这丫头会五鬼搬运？"王逸尘踢飞颗石子，正砸在赵焕新捧着破碗喝汤的手背上。
他故意扯着嗓子嚷，"昨儿老刘婆子后襟沾的野莓叶，分明是北坡才有的酸浆果！"
正在系草鞋的李凌云突然首起腰，沾着泥巴的柴刀在晨光里泛冷。
林雨乔摸到衣角缝里藏的萝卜缨，这是昨夜空间里疯长的第三茬作物，震得她后槽牙现在还发酸。
"逸尘叔要尝鲜么？"她蹦到篝火旁，怀里突然滚出个沾着露水的红萝卜。
正在占卦的刘婉容手一抖，龟甲差点掉进火堆，银簪尾坠着的五铢钱撞出清脆响动。
王逸尘一把攥住萝卜缨，指甲缝里的黑泥蹭上水灵灵的萝卜皮："后山二十里都是盐碱地，你倒是说说哪块石头缝能长出这水头？"他猛地揪住林雨乔的羊角辫，枯草叶簌簌落进她领口。
林敬贤的烟杆突然横过来，铜烟锅烫得王逸尘怪叫缩手。
林雨乔趁机钻进张秀珍打着补丁的围裙后头，摸到昨夜偷塞进去的野莓叶——那叶片背面还凝着空间里的晨露。
"昨儿追野兔摔进泥潭，睁开眼就瞧见石头缝里冒绿芽。"她故意露出膝盖结痂的擦伤，这是三天前为掩护空间作物故意摔的。
藏在袖袋里的萝卜籽趁机滚落两颗，正掉进刘婉容摆弄的卦盘里。
李凌云突然用柴刀背敲响树桩："前日探路时，我是瞧见东面崖壁有片青苔。"他粗粝的拇指抹过刀刃，状似无意地挡住王逸尘逼近的脚步，"许是地震震松了山泉眼？"
王逸尘突然扯过赵焕新的裤腰带，那上头沾着片枯黄的野莓叶："这玩意儿可做不得假！"他阴恻恻地笑，露出豁口的门牙，"劳烦小神仙带我们开开眼？"
林雨乔摸到腕间爷爷给系的红绳铃铛，昨夜空间里新长的南瓜藤突然绞紧她脚踝。
她佯装绊倒扑向刘婉容，沾着荧绿火灰的袖口蹭过卦盘，三枚铜钱突然叮当立起。
"山神指路！"刘婉容颤巍巍举着龟甲，银簪上的水珠正巧滴在林雨乔眉心。
张秀珍连忙把剩下的米汤泼向东方，乳白水痕在盐碱地上划出弯弯曲曲的印记。
日头爬上枯树梢时，林雨乔领着两人钻进芦苇荡。
她故意踩着三天前自己伪造的野兔脚印，裤管里漏下的萝卜籽滚进干裂的泥缝。
王逸尘骂骂咧咧拨开带刺的灌木，没注意赵焕新后襟沾上了荧绿色的火灰。
"就是这儿！"林雨乔突然指着片塌方的红土坡，昨夜用空间溪水浇灌的野莓藤正在石缝里疯长。
她假装被荆棘划破手指，血珠滴落的瞬间，藏在怀里的最后一把萝卜籽悄无声息地混进碎石堆。
河对岸传来李凌云吆喝启程的号子，王逸尘盯着突然窜过草稞的灰兔子，喉结狠狠动了动。
林雨乔趁他弯腰查看土坑，把早准备好的酸浆果塞进赵焕新手里——那果皮上还沾着空间里特有的星状绒毛。
芦苇荡里蒸腾的潮气裹着酸浆果的涩味，林雨乔踮着脚踩碎半片枯叶。
王逸尘扒拉开带刺的藤蔓，指甲缝里嵌着的红土簌簌落在赵焕新打满补丁的裤腿上。
"就这？"王逸尘一脚踹在塌方的土坡上，震得碎石滚进林雨乔卷着边的布鞋里。
他弯腰抓起把混着萝卜籽的砂土，豁牙里漏出的唾沫星子溅到林雨乔发红的耳尖，"昨儿夜里偷摸撒的种吧？"
林雨乔摸到藏在裤腰的酸浆果，果皮上的星状绒毛蹭得手心发痒。
她突然指着赵焕新后襟上荧绿色的火灰："逸尘叔你看！"趁两人转头的空当，两颗酸浆果骨碌碌滚进碎石缝，"昨儿露水重，许是山神收走了？"
赵焕新突然怪叫一声，他捧着颗沾着露珠的酸浆果首哆嗦。
王逸尘劈手夺过果子，豁牙咬破果皮时酸得眼角首抽——这正是北坡特有的野果，果蒂上还带着空间里才有的淡金色纹路。
河对岸传来李凌云敲打铜盆的闷响，惊飞芦苇丛里打盹的鹌鹑。
林雨乔揪住被荆棘勾破的衣角，眼眶立刻蓄起两汪水："昨儿追野兔摔的伤还疼......"她故意露出渗血的膝盖，藏在袖口的萝卜籽趁机落进赵焕新装着酸浆果的破布袋。
"跟个孩子较什么劲！"李凌云的柴刀横在王逸尘脚前，刀刃上还粘着今早劈柴时沾的松脂。
他粗粝的手掌按在林雨乔发黄的羊角辫上，拇指的厚茧蹭得她头皮发痒，"晌午前要过鹰嘴崖，逸尘兄弟不如去探探路？"
王逸尘嚼着酸倒牙的野果，突然瞥见赵焕新布袋里滚出的萝卜籽。
他阴恻恻地笑出声，豁牙缝里卡着的果肉随着嘴唇翕动："走着瞧。"
日头爬上枯树梢时，林雨乔缩在张秀珍打着补丁的围裙后头啃烤红薯。
刘婉容用银簪挑开龟甲，三枚沾着荧灰的五铢钱在卦盘上摆出奇怪的三角。
林敬贤的烟锅在盐碱地上磕出个浅坑，火星子溅到林雨乔露出脚趾的布鞋上。
"山神娘娘疼憨娃。"刘婉容突然把龟甲扣在林雨乔头顶，银簪尾坠着的铃铛撞出清越声响。
张秀珍连忙把最后半块红薯塞进林雨乔嘴里，焦香混着空间溪水的清甜在她舌尖炸开。
夜色漫过鹰嘴崖时，林雨乔蜷在林敬贤咯吱作响的竹筐里数心跳。
她摸到腕间红绳铃铛上结的霜，这是空间即将开启的征兆。
王逸尘裹着破棉袄在十步外的石堆后打鼾，鼾声里混着磨牙的咯吱响。
空间里的南瓜藤缠住她脚踝的瞬间，林雨乔听见赵焕新起夜的脚步声。
她屏息捏碎颗萝卜籽，荧绿色的汁液渗进指缝，化作三只发光的萤火虫扑向王逸尘翕动的鼻翼。
"又熟了！"林雨乔赤脚踩在空间松软的黑土上，昨夜种下的旱稻己经压弯了腰。
她踮脚摘下垂着晨露的黄瓜，瓜蒂上淡金色的纹路比昨日又深了几分。
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她踉跄扶住疯狂生长的南瓜架，藤蔓上突然裂开的果实里滚出颗莹白的蛋。
篝火的噼啪声透过空间屏障传来时，林雨乔正把第十三个红薯埋进黑土。
她突然看见空间边缘的雾气泛起涟漪，像是有人用树枝划过了水面的倒影。
腕间的红绳铃铛无风自动，南瓜架上的叶片齐刷刷指向东北角——那里躺着颗沾着夜露的酸浆果，果皮上还嵌着半枚带泥的鞋印。
林雨乔抓起把萝卜籽塞进衣襟，荧绿色的汁水在胸口洇出星状图案。
她故意碰倒堆在角落的南瓜，果实滚落的闷响中夹杂着空间外极轻的抽气声。
当第三颗南瓜撞上雾气屏障的瞬间，她看见有道黑影飞快掠过枯树投下的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