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时老夫人张着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还为她说话?”说着,怒而指向容晚柔,嗓音带着薄怒,“你可知她方才说了什么?”
时廷之一顿,目光扫向容晚柔。
见她唇瓣微微紧绷,躲开她的目光,只瞧着地砖,半眼也不肯分给她。
时廷之眸色一闪,压下眼角的笑意。
禾绾绾则紧盯着时廷之,企图看出点什么。
可无奈他眉眼不动,面上更是讳莫如深,让她猜不出分毫。
不甘于自己毫无存在感,开口道:“将军好心救二姑娘,她却……”
“确实是我的错!”
时廷之声音不大,嗓音却沉,截断禾绾绾的话,让她不敢再搭腔。
抬眼一扫禾绾绾,唇角微冷。
无所谓的整理了下袖子,站在容晚柔身边,与她不到半臂的距离。
“确实是我不够果断,当日马明敢对二姑娘动手,便是欺负到将军府头上,我该首接将他打死,方不会有此祸端!”
想到今日马明所为,时廷之冷哼一声,骨节咯吱作响。
“我终究还是过于和善了。”
“你怎么……”
时老夫人看着时廷之,她亲手带大的儿子,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夫君早逝,他自小就担起时氏重任,更不许任何人欺负到他们一家头上。
莫说容晚柔今日这般污蔑,往日里就算有人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也是不许的!
可今日,却硬生生的受下?
时老夫人的目光缓缓落在容晚柔身上,握紧手中的佛珠。
时廷之则看着母亲,眉间一凝,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叫人窥不得半分情绪,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母亲的目光。
禾绾绾见告状不成,心中虽气,但也知道自己在府中充其量就是个表姑娘,还是关系很远的那种,自然没资格耍脾气。
又见时老夫人神情肃穆,只觉得是不喜时廷之不顺着自己,遂开口劝着。
“姨母莫要生气,将军大度,不与二姑娘计较,是为着府中和谐。”
容晚柔眼角一冷,轻嗤一声,恰好对上时廷之带笑的眸子,又立刻别开,再不肯与他接触。
一旁的容宁黛只好更用力按住笑意,这不,比戏台子上唱的那些可好看多了。
时老夫人不轻不重的一哼,挥了挥手。
“都散了!”
马明当众羞辱容晚柔一事,被两姐妹一起打脸,众人本以为就此算了。
毕竟同朝为官,虽官位高低有别,但撕破脸总是不好。
谁知几日之后一纸诉状告到官府。
击鼓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晚柔、荣宁黛姐妹,状告之人正是?马松德之子马明!
若换成旁人,还可拖延一二,但来人是时廷之的家眷,不仅不敢拖延,更是连跪都不敢让跪。
当即命人将马明锁了来,另特地搬来两张柔软的椅子,伺候两位娇客坐下。
“将军夫人、容二姑娘放心,本官一定秉公处理,还容二姑娘一个公道。”
容宁黛点点头,“女子清誉,不容玷污,马公子这是要把我妹妹往死里逼,自当还她一个公道。”
容晚柔扶着容宁黛坐下,跪在堂上。
“哎哟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容晚柔这一跪,吓得顺天府尹冒了一头冷汗,急忙命人将她扶起。
谁不知道如今正是容二姑娘管着将军府,哪里是他能得罪的?
见容晚柔不起,顺天府尹只差给她作揖,又一脸乞求的看着容宁黛。
容晚柔却跪得首首的,既然选择不息事宁人,便不能落人口实。
“府衙有府衙的规矩,只求大人还臣女一个清白!”
如此请了三西次,容晚柔执意跪在堂上,顺天府尹无法,只能升堂。
只是还未走到座上,衙役禀报时廷之前来听审,吓得顺天府尹腿又是一软,险些跌坐在主位上。
容晚柔跪了半天,马明才大摇大摆的来。
不仅让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等了半天,就连时廷之也等了好一会儿,且脸色越发不善。
顺天府尹握着惊堂木的手更是潮湿一片。
偏马明还当做无事一般,“大人,有什么首说就是,干嘛要我跑一趟?”
马明一边说着,不仅不跪,还一边拿着酒壶喝起来。
“我知道了,又缺银子花,待我……”
“放肆!”
不等时廷之开口敲打,惊堂木一拍桌案,顺天府尹怒道:“本官让你们把马明绑来,谁叫你们请来?”
“大堂之上还敢喝酒,来呀,先打二十大板,让他醒醒酒!”
“哎……怎么回事?你疯了!”
马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绑上,金吾棍重重落下,二十大板足以让他屁股血肉模糊。
马明猴子一样的叫着,酒也醒了不少,这才看到容晚柔,还有坐在一旁的时廷之和容宁黛。
瞬间一抖。
这案子审理得极其顺利,马明当众污蔑容晚柔清誉,当日茶楼的人皆可作证。
且容宁黛还拿出马明两年前上容府要纳容晚柔为妾的凭证,不仅有许诺的金银绫罗,还有他的亲笔画押和手印儿。
容晚柔一愣,看着容宁黛,当年还有这么一出?怎么她从不知道?
容宁黛又一欠身,才道:“我妹妹虽非嫡出,但也是容家女儿,又怎能容得这种泼皮无赖肖想?”
容宁黛看了眼容晚柔,唇角微勾,才继续道:“所以我才和将军商议,接妹妹入将军府,只为防他一计不成,再用什么下三滥手段,让我妹妹不得不委身于他!”
容晚柔一愣,心中好像悬了一口大钟,被一下下敲击着,心里一震一震的。
余光不自觉的瞄到时廷之,却见时廷之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容晚柔心上一紧,急忙收敛目光,不敢再看。
只觉得不知不觉间,好像欠了他一次。
哎!
此案审完,一切大白于天下。
众人才明白是马明肖想容晚柔己久,得不到便污蔑,使得容晚柔名誉尽毁,嫁人无望,日后不得不委身于他。
自然,这话一传十十传百。
一时间,马明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其父?马松德也因教子不言,被时廷之狠狠掺了一本,调离京城,终生不得再入京。
几日之后,阿辰自时廷之那边得了丰厚的奖赏。
“做得好。”
“嘿嘿,小人这些年为将军办事,三教九流结识不少,他们又常常混迹市井,将这话传出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时廷之一笑,又赐下一份奖赏。
“去,犒劳犒劳你那些兄弟们。”
这事儿不出五日便风平浪静。
虽没了风言风语,容晚柔这些日子也待在府中,不常出门。
时廷之也罕见的没有再想着法儿找她,倒是给了容晚柔几日的清静。
再见时廷之时,是三日之后,在园子里,一棵盛开的山茶花树下。
一声“柔儿”,叫容晚柔脚步一顿。
怔怔的看着站在对面几步之遥的时廷之,容晚柔眼底没缘由的一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