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倪克斯而言没什么不同,但于不可具名者而言区别可大了!
定数女神阿南刻、自然法则女神阿德剌斯忒亚、因果命运女神赫玛墨涅是倪克斯的三相,这也是黑夜显化三重夜幕的原因。
她们是神圣的三元形式存在,但却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归结于一身。她们是女神不同权柄的外在显化,又因此具有不同的性格,对待不可具名者也会有不同态度。
倪克斯的身体隐藏在黑袍中,数不尽的明星点缀其上;深沉的墨色黑发垂下,一眼望不到尽头。女神黝黑的双眼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细碎的光,不可具名者的身影落在她眼中,折射出无数或清晰或模糊的幻影。
半晌,倪克斯突然笑了。
“真是有趣。”
夜神抬起双手,张开一张闪耀的金网。
“来吧,到我的怀里来。”夜神用满是诱惑的话语说道:“我会赐予你永生者的荣耀,迈入不朽殿堂与众神同在。”
永恒幽夜之地向不可具名者张开了怀抱,只要投身那幽邃的夜幕之中接受神性洗礼,祂就能再次得到姓名,以夜神之子的身份重生!
但这种重生也意味着彻底被黑夜同化,倪克斯会得到相当程度的主导权!不可具名者从此之后会成为依附于她的存在,不得自由!
“女神啊,您为何会认为我甘愿从一个牢笼去往另一个牢笼?”
不可具名者失笑,“我还有其他选择,无论如何,都比向您交托命运来的好。更何况,命运与定数并不完全由您决定。”
开什么玩笑,签卖身契才能入职勉强还能忍,可倪克斯这是要让自己背黑锅啊!
不可具名者抬起头,在祂眼中,密密麻麻的命运之线缠绕在夜神身上,几乎要把她裹成茧了。
持火炬迎风而行,总有烧手之患。这八成是摊子太大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可具名者恍然,倪克斯是用自己当做抵押物才能承接命运权柄的,自然每一次引导都有风险。一开始就错了,命运女神创造了无法完全掌控的命运,反倒被命运裹挟无法脱离命运。
天长日久,夜神差不多快被套牢了,再不下船就太迟了。
不可具名者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活泛起来,正因如此,在既往的历史中倪克斯才会孕育莫伊莱接替自己执掌命运,命运三女神是倪克斯分裂本质留下的抵押物?亦或是倪克斯被命运反噬,从被她放弃的命运神性中诞生?
不!命运三女神仅仅是负责编织命运,传达命运的指令。但对于从自己手中编织出的命运,她们却不知道命运之线因何而来,也无法操纵命运。
如果是前者,她们不会这么不堪!那么命运最后从倪克斯手中脱离了!
“换个条件吧。”
不可具名者十分诚恳的说道:“我愿意尽力帮助您解开命运枷锁。”
如果只是当个背锅的临时工,这笔交易还能商量。但不可具名者不相信倪克斯会止步于此,自己会成为为她试探风险的马前卒,恐怕有的是比死还糟糕的境地。
不可具名者可比不上倪克斯,一旦重新绑定这个世界,祂就不再是命运之外的存在!这种数量的命运之线围上来,祂恐怕连挣扎的余地都不会有一丝!
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命运的传声筒?那与现在的处境没什么两样。
夜神有些惋惜,“我无法相信你的承诺,想要解开束缚我的枷锁并不容易。而你要知道,让一位外来者留下是要付出代价的,风险太大,留给我的时间己经不多了。”
“很遗憾我们无法达成共识。”
不可具名者摊手作无奈状,“既然如此,您何不放开手中的缰绳,将命运归还给它本身?既然己经成了负担,为什么不下决心舍弃。”
退一万步说,就算只有与命运达成交易才能脱身,祂又为什么要让中间商赚差价?既然命运之线己经触及到自己,首接和命运做交易不好吗?
眼下祂能借着赫拉搅动命运,虽然好处绝大多数不会落在祂身上,可欠下的因果是真实不虚的。只听过想尽办法躲债的,就没见过有谁眼睁睁看着欠债的跑路,只要出现合适的契机,脱离牢笼并非不可能。
而且不可具名者从倪克斯的话里得到了关键线索!
外来者留下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类似担保吗?谁能付出这样的代价?标准是什么?
不可具名者脑海中闪过数个疑问。
作为唯一分享权柄荣耀的妻子,仅次于丈夫的尊贵神祇,赫拉是否能满足这样的条件!
可随即祂就明白过来。
这是倪克斯放出来的饵!她己经开始尝试将自己纳入命运的罗网中!
这一切的前提是赫拉如同命运所安排的那样成为宙斯的妻子!
如果自己为了脱困而引导赫拉走向这样的结果.....
漫长的孤寂岁月锤炼了祂的理智,不可具名者迅速冷静下来。
为什么?是自己先前那语焉不详的劝诫让赫拉的想法动摇了?赫拉成为天后是不可更改的定数?
为什么一定要是赫拉!
不可具名者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
祂本想劝诫祂那善良的朋友学习她的长姐,像赫斯提亚一样发誓成为神。但又想到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左右赫拉,所以只是告诫她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如果是赫拉自己的意愿,祂只会祝福。
“为什么?”
不可具名者隐于兜帽下的面孔混沌一片,“殿下,我只是个离群索居的幽魂,有什么值得你费心思?”
为什么倪克斯会开出赐予不朽的条件?在自己拒绝后又甩下诱饵?
“被你发现了。”
一位沐浴光辉的女神从夜幕后走出,她面带笑意,有着琥珀般闪耀的金眼,手捧纺锤与纱轮,命运的丝线经由她手纺织而出。
这是夜神的一面,因果命运女神赫玛墨涅!
“在混沌的虚无中诞生出永远牢靠的宽广大地后,世间万物开始自然发展。倪克斯是黑夜之本源,最初的天。在永夜孕育出天光遇白昼之后,阿德剌斯忒亚诞生了,她是"反馈",宇宙法则对出现的偏差作以纠正。”
无法逃避的自然规则女神出现在赫玛墨涅身侧,她面无表情,双目明亮如炬。
不可具名者只是沉默倾听。
“天空与大地纠缠不休难以分开,世界无法诞生生命,所以天空的乌拉诺斯被推翻,再也无法拥抱大地。在此之后,无法违抗的阿南刻诞生。”
赫玛墨涅微微停顿,身后又走出一位紧闭双眼的女神,她是不可更改的定数女神阿南刻。
“而我,是连接开始和结束的因果命运。”
三位女神归于一体,夜神倪克斯重现。
“然而让我苦恼的是,她们都是我,却又不只是我。”
不可具名者自然发现了阿德剌斯忒亚与阿南刻的不对劲,她们太过超然,更像是某种现象而非具备完整意识情感的神祇。
倪克斯扬起双手,金线霎时间编织成瑰丽的布匹。
夜神将那华美的命运呈现给不可具名者,祂凝神细看,在那段命运上发现了一个细微的、无法修补的缺口。
不可具名者恍然,命运缺失的部分就在他手上。
“而你,或许能成为凿开命运的楔子。”
就像是移动拼图游戏中突然出现一块万能拼图一样,在走进死胡同之前,这块万能拼图总能让人拥有后退一步再来的余地。
在缺口周围,命运支线互相连接,隐隐交织出另一种可能。
在那光芒闪耀享有永乐的圣山上,众神之王身侧的天后是那丰饶的德墨忒尔!但只一瞬,德墨忒尔的幻影散去,与孔雀相伴的白臂女神正襟危坐,面目威严。
“于命运而言,只有新神王的出现是不可更改的。”
夜神从这段命运中抽出一根丝线,向不可具名者展示了新的命运支流。
“如果是公正威严的哈德斯,瘟疫之神会成为戴冠的赐生者。如果是暴躁有力的波塞冬,海洋将倒灌淹没大地,万物将从海洋中孕育。”
通往丰饶海洋的命运支流开始幻灭,随后是赐生者,只有那聚云的雷霆之神端坐王位。
不可具名者如何能忽视,在克洛诺斯的叛逆之子们身侧,出现次数最多的总是那穿金鞋的牛眼睛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