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娅问这句话的时候,般若正在给她梳头发。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她懒洋洋地靠在他腿上,猫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他的膝盖,像在逗弄一只心不在焉的猎物。
“喂,般若。”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我要是真死了,你怎么办?”
梳子停在了半空。
兰娅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便仰起头去看他。
——然后愣住了。
般若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镜片后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的嘴角还挂着那抹惯常的笑,可手指却攥紧了梳子,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他轻声说。
兰娅的耳朵抖了抖,没明白他的意思。
般若放下梳子,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唇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朵易碎的花,可眼神却冷得吓人。
“你怎么不问问我——”他的声音低得近乎危险,“会先杀光哪些人陪葬?”
兰娅的呼吸一滞。
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这是他在拍卖会上遇到不懂规矩的买家时的神情,是他在黑市里谈判到最后一刻的模样。
“或者……”般若的指尖滑到她颈间的动脉,轻轻点了点,“问问我会不会把你的尸体泡在防腐液里,摆在卧室天天说早安?”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晚的菜单,可兰娅却感到一阵战栗从脊背窜上来。
“再不然……”他忽然笑了,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问问我会不会找到那个杀了你的人,把他全家老小的骨头做成风铃,挂在你墓前?”
兰娅的尾巴毛都炸开了。
她猛地推开他,紫藤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变态啊!”
般若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怀里。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呼吸灼热:
“现在知道怕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以后就别开这种玩笑。”
兰娅挣了挣,没挣脱,索性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般若闷哼一声,却把她搂得更紧。
雨声渐大,窗玻璃被敲得啪啪作响。
“……疼。”她突然小声说。
般若立刻松开手,紧张地去检查她的手腕:“弄伤了?”
兰娅却趁机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榻榻米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粉色的发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
“骗你的。”她得意地嘴角,尾巴愉快地晃了晃,“不过……你刚才的样子,我很喜欢。”
般若眯起眼,突然一个用力调换了位置。
“喜欢?”他单手解开领带,慢条斯理地缠上她的手腕,“那让你更喜欢一点?”
兰娅的耳朵瞬间竖起,眼睛亮晶晶的:“草莓蛋糕呢?”
“做完再说。”
雨声中,梳子“啪嗒”掉在了地上,无人理会。窗外偶尔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两个交叠的身影——一个笑得像得逞的猫,一个眼里藏着未说出口的誓言。
(若你真死了,这人间便再无可留恋之物。)
但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