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逆旅:从秦始皇到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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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体验民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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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河逆旅:从秦始皇到新纪元
作者:
玄幻的历史学家
本章字数:
3548
更新时间:
2025-07-06

咸阳宫的青铜门环还凝着晨霜,虾仁一身粗布襦裙立在长廊尽头,袖口沾着新磨的麦麸。扶苏踩着玉砖走来,腰间玉带勾着的玉佩叮咚作响——那是昨日楚地进贡的和田暖玉,此刻却被少年公子无意识地攥在掌心,像捏着一块融化的雪。

“公子今日可曾用膳?”虾仁扬起手,掌心里的麸饼还带着市集烤炉的余温,边缘皲裂如田垄,“这是南市王婆的手艺,五文钱能买三个。”

扶苏盯着那饼上嵌着的麦壳,想起今早食案上的鹿肉羹,鼎里还浮着金黄的油脂。他从未见过如此粗糙的面食,裂纹里甚至能看见未筛净的糠皮,像极了太傅讲《诗经》时提及的“藜藿之食”。可当他接过饼时,指尖触到的温热却让他想起昨夜烛火下,虾仁批改他策论时磨出茧子的指节。

“先生总说民以食为天,”扶苏咬下第一口,麦麸刮得口腔发涩,“可这饼……”

“公子可知,这饼要磨多少遍麦麸才能成形?”

“这是关中农户三亩薄田的收成。”虾仁打断他,解下腰间竹篓倒出麦粒,“春种时要等一场透雨,夏日需顶着毒日头除草,秋收后打碾筛簸要经七道手。公子且看——”他抓起一把麦粒放在石臼里舂捣,麸皮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寻常人家要舂足十遍,才能筛出半斗细面,剩下的麸子掺野菜蒸饼,便是一家五口的口粮。”

今天的虾仁没讲经史子集,却拉着扶苏钻进运粮的牛车。未时的日头晒得夯土墙发烫,运粮的牛车吱呀晃进咸阳门。扶苏缩在稻草堆里,闻着混杂着汗味的谷糠气息,车轮碾过泥泞时,锦袍下摆己蹭上褐色泥点。赶车的老丈赤着脚,脚趾缝里嵌着干泥,每甩一次鞭子,胳膊上的青筋就像犁地的垄沟般暴起。

“先生,为何不走官道?”扶苏看着车轮陷进泥坑,老丈跳下车用肩膀去扛车轮,汗水顺着脊梁沟渗进粗布裤腰。

虾仁蹲在车辕边拾柴:“官道是给官差走的,咱们走的是‘人’走的路。”他指着田埂上蹒跚的农妇,竹篮里的秧苗沾着晨露,“那是李家庄的妇人,天不亮就下田,要在日头毒起来前插完半亩水田。”

扶苏屏住呼吸望去,只见农妇跪在泥泞里,膝盖下的秧苗歪歪扭扭,指缝间渗出的泥水混着血丝。他想起自己学骑射时,不过擦破点皮就有内侍捧着金疮药围上来,而眼前这人每插一株秧,都像在用指腹丈量土地的温度。

不知走了多久,扶苏看到一个精瘦的汉子正赤脚踩在盐池里,皮肤被晒成焦黑色,腰间系着的破布兜兜盛着刚扒出的盐晶。他每弯一次腰,脊背上的老疤就像蚯蚓般蠕动—那是去年被监工的鞭子抽出来的。当汉子捧起一把盐递给扶苏时,指关节肿得像老树根,掌心的裂口渗着盐水,疼得他咧了咧嘴,却还是挤出个笑:“公子尝尝,这是咱们熬了三昼夜的雪花盐。”

盐粒落在舌尖的刹那,扶苏尝到的不是咸,而是一种混着汗碱的苦涩。他想起宫宴上雕花银碟里的贡盐,雪白细腻如霜,却不知每一粒都浸着这样的血与汗。虾仁捡起一块盐工落下的破草席,席角磨得发亮:“他们睡的是漏风的窝棚,盖的是这破席,可宫里的琉璃瓦,却是用他们换回来的钱烧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逐渐变晚,扶苏裹紧狐裘还是止不住发抖。可墙角的乞丐蜷缩在破草席里,怀里搂着个冻僵的孩子,嘴唇乌紫得像熟透的桑葚。虾仁放下手里的热粥,用竹筒喂那孩子喝了两口,蒸汽氤氲中,他看见扶苏攥紧了拳头。

“先生,为何不开仓放粮?”少年的声音带着颤抖,“阿爷说今年关中大旱,可太仓里的粟米都快堆到房梁了!”

虾仁指着远处宫墙透出的灯火:“公子看那宫灯,一盏就要耗十斤灯油。可这城里每十户人家,就有三户今夜没米下锅。这只是在京城附近,若是在偏远的地方,人们的生活可能会更艰苦。”他蹲下来替乞丐掖好草席边角,“当年商君变法,说‘国以富疆’,可若国富了,民却冻饿至死,这疆土又如何守得住?”

“先生,”扶苏首起腰,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垄,“阿爷说要筑长城,要修驰道,可百姓……”

“百姓就像这土地。”虾仁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让它从指缝间缓缓流下,“你对它好,它就长粟米;你若只管索取,它便长荆棘。”他指着远处渐渐升起的炊烟,“公子听见了吗?那每一缕烟底下,都有个盼着日子好过些的百姓。若连他们的麸饼都吃不上,这天下……”

扶苏突然想起白天在田埂上,那个农妇插完最后一株秧时,抬头望了眼咸阳宫的方向,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此刻他才明白,虾仁带他看的不是疾苦,而是一根根撑起秦国大厦的血肉支柱——他们努力的生活,可到头来却在寒风里连一床完整的草席都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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