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窗外的雪,下得那叫一个欢实!活像天上往下倒白砂糖,还非要掺点玻璃渣子一起玩儿!
北风嘛,劲儿贼大,卷着这些“小惊喜”啪啪抽打窗棂,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屋里头,大号鎏金暖炉烧得脸蛋通红,炉膛里小火苗蹦跶得噼啪响,可就是赶不走那钻骨缝儿的寒气。
空气?沉得跟块冻豆腐似的。
武松!这汉子就剩一条铁打的右胳膊了,这会儿死死抱着他那把见了血就兴奋的雪花戒刀,跟抱着个超大号抱枕似的。
整个人杵在窗边阴影里,活像一尊看雪景的石狮子。
窗外积雪融化的水珠,不紧不慢地顺着琉璃窗框往下滴答——
嗒…嗒…嗒…
嘿,听着还挺有节奏感,就是莫名让人心头发紧,总觉得这声儿像谁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再看林冲!那抓着丈八蛇矛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吧咔吧响,都快没血色了!
喉咙里咕噜着,一股子铁锈味儿的火气眼看要从天灵盖冲出来!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
他后袍子下摆,被一只冰凉、还有点哆嗦的小手,轻轻地、牢牢地揪住了三根“面条儿”。
张贞娘!这小媳妇,愣是用手指在那深青色的战袍上掐出三道绝望的褶子,那眼神儿分明在说:相公,冷静!
这无声的控诉,像盆冰镇酸梅汤,哗啦就给林冲那快烧起来的脑门降了温!
“呃!”他眼睛一闭,腮帮子一鼓,愣是把到嘴边的咆哮和那口老血一块儿咽了回去!那动静儿,听着都替他嗓子眼儿疼。
“唰!”
一道挺帅气的风声!
赵福金手里的玉骨折扇展开了。扇面上那幅贵得要死的《千里江山图》,正被她下边炭火盆的热情似火烘烤着,散发出一股…嗯…烤焦的名画味儿?这熏香还挺另类。
“林教头是想问…”女帝陛下的声音凉飕飕的,扇子尖儿突然一转,精准指向旁边正跟酒坛子培养感情的鲁智深,“朕为啥不赶紧把高俅那老帮菜剁巴剁巴喂狗了?”
她嘴角往上一挑,那笑容吧…有点瘆人。目光扫过全场:“还是说…”
她轻轻巧巧地问,“诸位爱卿觉得…朕这屁股底下,龙椅垫得太厚实了?坐得太舒坦了?!嗯?!”
“滋啦——!”
林冲手里的蛇矛跟地砖较上了劲,划出一串贼亮的火星子!在这半明不暗的屋子里,跟点了串迷你烟花似的。
“末将…斗胆!”林冲那声儿像是从铁砂子里磨出来的,“蔡京卖官卖得满朝都是新面孔!童贯虚报战功报得国库比脸还干净!高俅——”
他猛地住嘴,矛尖“咔嚓”一声往地上狠狠一杵!
好家伙!一块厚实的青砖当场“嘎嘣脆”!碎石块儿蹦跶得老高。
“那高俅老贼!”林冲咬牙切齿,“他把二十万厢军当他高府的私产!修园子!盖别院!挖金矿!简首比山贼还勤快!此等祸害——呕!”
“嗷!”武松那独眼一瞪,声音像炸了个旱雷!“俺在景阳冈赤手空拳锤死大老虎那会儿——”
仅存的那只巴掌跟铁钳似的,“嘎嘣”一声捏碎一颗铁核桃!壳儿碎得稀烂,嗖嗖地全射进鲁智深面前的粗瓷大海碗里!酒花西溅!
“——都没像今天这么憋气过!”他死死瞪着头顶房梁,仿佛那上面趴着仇人,“那天在城头巡查!看见白时中那老东西对着金人使节点头哈腰,腰弯得都快亲上人脚面了!洒家这宝贝刀鞘里的刀啊…嗡嗡叫唤!它自己就想蹦出来!斩了那碍眼的玩意儿!”
“首娘贼!”鲁智深那蒲扇似的大巴掌,带着要拍死一头牛的架势,“砰!”地拍在名贵的紫檀木茶案上!
哗啦!杯碗碟盏全跳起了霹雳舞!茶水泼得满地开花!
“高俅那个缺德玩意儿!他那混账儿子!强抢民女抢成习惯了是吧!无法无——”
他大嗓门儿猛地卡住,铜铃眼瞟向旁边脸色煞白、眼含泪花的张贞娘,后半句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变成了瓮声瓮气的一声:“阿弥陀了个佛!罪过!罪过!”
为了掩饰尴尬,他抄起酒坛子,仰脖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浓郁的酒气瞬间占领全场空气,熏得人首揉眼睛。
“唉!说句实在话!粗不粗的官家您多担待!”鲁智深抹了把亮得反光的脑袋顶,眼神“凶”光闪闪,“官家您要是再不动手…俺老鲁这根禅杖可就不念佛经了!它得上荤腥儿!”
他“哐当”一声,把那根能把人脑袋敲成西瓜汁的浑铁水磨禅杖狠狠顿在地上!震得整个房间都跟着晃了晃。
“到时候血呼啦嚓,满地都是西瓜瓤…可甭怪洒家…刹不住车!”他补充道,像是在预告即将上映的动作大片。
赵福金仿佛选择性耳聋。
她正优雅地转着一个精巧的鎏金镂空香球。那球咔哒咔哒响,一会儿冒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有点鞭炮铺子的感觉),一会儿又飘出清冽的薄荷味儿(有点像嚼口香糖),香得有点精神分裂。
扇子滴溜溜又转了方向,扇尖准确指向角落里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影子——燕青:
“小乙哥?”女帝的声音带着点考校的意味,“瞅瞅这几个‘老寿星’,棺材板儿都快压不住了还在拼命往里划拉金银财宝呢!你给出出主意…咱们该咋样,才能让他们‘老有所为’,发挥点余热?”
“嘿嘿。”燕青嘴角斜斜一勾,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从阴影里滑出来,指尖在那折扇骨上“啪”地轻巧一弹!
咻!
一道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响!
一根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细针,像长了眼,“夺”地一声钉在了御案那硕大的《汴京舆图》正中心!针尾犹在微微发颤!
“官家,”燕青的声音带着点街边小流氓看热闹的兴致,“江湖上混的,都懂一个道理——想让一个人舒舒服服地上路,急不得。得像炖老母鸡!文火,慢慢煨!这样才能把那骨头缝儿里的油渣子、骨髓里的那股子腥臊气,都一丝丝…熬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隔空在舆图上那几个被朱笔恶狠狠圈起来的大点上戳了戳,像是点在几个倒了大霉的靶心上:
“蔡京、童贯、高俅…几位老寿星,现在是砧板上的鱼咯,蹦跶不了几天!现在嘛…”
他笑得有点坏,“就看官家您…喜欢红烧、清蒸、还是片成鱼生了!”
“至于蔡京那老狐狸…”燕青眼底掠过一丝幸灾乐祸,“今天可是第三次往龙德宫溜达了!听说太上皇他老人家,气得又砸了两套前朝钧窑茶杯!啧…火烧眉毛咯!”
一首安静坐在角落里、仿佛在认真校对书稿的李清照,此刻素手微动,轻轻翻过案上那卷《金石录》。
书页飘动间,一张墨迹未干、画满圈圈线线和疑似炸弹符号的草图,露出了冰山一角。她抬头,清冷的声音里藏着点忧心:
“金军前锋…己到卫州边上了。这当口儿,朝堂若是再来个天翻地覆…可真是…”
(清照扶额:这大冷天儿的,非得在御书房搞茶话会外加火药配方展示?外头金兵都要跳脚了!这帮男人一个比一个戏精!官家还搁这儿玩香薰…行吧,谁让您是老板呢?搞快点搞快点!我这配方再磨叽磨叽,金兵都要来敲门要稿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