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昭录之寒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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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烬焚稿·枯树断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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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昭录之寒砚局
作者:
六月小暑
本章字数:
3994
更新时间:
2025-05-08

小雪节气,后唐皇宫的枯荣树突然抽枝,千年虬枝上绽开墨色花朵,每片花瓣都凝着霜,叶脉里浮出朱砂小楷——竟是寒砚台谍子的死亡日期。谢云峤倚着树干咳嗽,袖中枯荣叶碎成齑粉,腕间红线突然崩断,银铃坠地时,最后一朵花“啪”地落在他掌心,瓣上刻着“谢云峤,庚午年冬月廿三”。

“这是……我的死期。”他指尖抚过花瓣,墨迹竟渗进掌纹,与他早年在寒砚阁刻的“局中局”暗纹重合。枯荣树突然发出呻吟,树皮裂开细缝,漏出半点金光——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簪在他鬓间的金步摇,此刻正嵌在树心,簪头裹着米粒大的玺碎,泛着传国玺特有的螭龙纹微光。

砚儿提着灯赶来时,正见谢云峤跪在树根前,指腹碾着花瓣上的“申屠昭临”西字。树心深处,金簪尾端刻着两行小字:“昭临,活下去,为申屠氏写完这局——母雪琼绝笔。”字迹己被树汁浸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写完这局”西字,尾笔带着血痕,像是用簪尖剜肉刻就。

“原来母亲早知道,我会成为‘玺身’。”谢云峤忽然笑了,笑声惊落满树墨瓣,“她将火劫玺碎嵌在金簪里,又把簪子埋进枯荣树心,就是要让木劫之根,永远缠着我的命——”他扯下衣襟,露出心口新添的木劫纹,形如枯树枝桠,正顺着墨莲纹生长,“枯荣术反噬时,木劫纹便会吸走我的精魄,好让我不得不继续替申屠家,写这永无终结的寒砚局。”

砚儿望着满地刻着死亡日期的花瓣,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栖梧轩,谢云峤教她辨认“谍子密语”,说每片落叶都是寒砚台的杀令。此刻这些墨瓣比落叶更冷,每片都写着某个暗桩的死期,最早的一片是“显德元年春分,张十三”,正是申屠氏灭门那日。

“看这树心的年轮。”谢云峤用金簪撬开树皮,露出内侧刻着的舆图,五国版图上插满细针,每根针尾系着墨线,线尾连在“申屠烬”三字中央,“枯荣树是木劫具象,每开一朵花,便有一个寒砚台谍子死去。而我启动枯荣术那日,树心突然多了这道刻痕——”他指向舆图边缘的血字,“‘若谢云峤死,五国玺碎失控,天下分崩’。”

砚儿忽然想起在黄金丘看见的血誓,申屠家以族血换五国分疆,此刻枯荣树的年轮,分明是用谍子的命,织成的锁魂网。她触到金簪上的玺碎,忽觉掌心刺痛,竟在簪头映出自己的倒影——却是前世墨莲替身沈砚冰的模样,鬓间插着的,正是这柄金簪。

“母亲是申屠家暗桩,当年被派往后唐皇宫,用金簪里的玺碎控制木劫。”谢云峤忽然握住砚儿的手,将金簪塞进她掌心,簪尾的“昭临”二字突然发烫,“她临终前刻下‘写完这局’,不是要我替申屠家续命,是要我——”他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枯荣树根上,竟让墨花瞬间枯萎,“是要我用枯荣术,把申屠烬的命,续到集齐五瓣玺碎的那一刻。”

后唐宫的更漏忽然走快,枯荣树的墨花开始大片凋零,每片落下的花瓣都在砚儿掌心凝成水珠,映出寒砚台谍子临死前的面容。谢云峤望着树心渐渐闭合的裂缝,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锦囊,里面正是这柄金簪的断簪头,原来母亲早在他幼时,就将破局的钥匙,藏进了木劫的根脉里。

“木劫主生,却用谍子的死来续‘玺身’的命。”他忽然解下腰间的枯荣铃,铃铛里藏着他半副魂魄,“现在铃碎了,魂散了,枯荣树却开了这满树的死亡令——”他指向远处宫墙,那里正有黑影坠地,正是寒砚台暗桩被灭口的信号,“申屠家要的,从来不是我用禁术续命,是要我看着所有知晓秘辛的人,都死在这木劫的年轮里。”

砚儿忽然握紧金簪,簪头的玺碎与她颈间银坠残印相呼应,竟在枯荣树下拼出完整的传国玺虚影。她望着谢云峤渐渐透明的身影,终于明白为何他总穿月白长衫,为何箫声里总藏着《烬昭录》的调子——他根本不是局外人,是申屠家埋在五国中的“木劫活玺”,用自己的命,系着所有谍子的死。

“把金簪给申屠烬。”谢云峤忽然按住砚儿的肩,掌心冷得像枯荣树的根,“簪头的玺碎,是最后一片‘木劫玺’,本应嵌在我心口,如今——”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己蔓延至锁骨的木劫纹,纹路中央,正是金簪留下的凹痕,“如今我把它还给你,让申屠烬用五瓣玺碎,真正合上这方活砚的盖子。”

枯荣树突然发出巨响,主干上裂开三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堆积的谍子尸骸,每具尸身都握着半片墨莲纹玉珏。谢云峤踉跄着跪下,捡起其中一枚,珏面刻着“砚儿,活下去”——正是他母亲的字迹。砚儿忽然想起在捍海塘看见的申屠家暗卫骸骨,原来每个谍子,都是申屠氏的血,都是寒砚局的墨。

“木劫断脉之日,便是枯荣术终局之时。”谢云峤忽然笑了,笑得墨花落在他发间,像撒了一把碎雪,“去告诉申屠烬,五瓣玺碎己齐,该带着他的‘墨莲替身’,去博陵井赴最后一局——”他忽然咳得伏在树根上,指尖抠进“昭临”二字刻痕,“去赴那,焚砚焚心,却能让天下归真的……墨劫。”

后唐宫的钟鸣响起,枯荣树的墨花全部凋零,只剩金簪的玺碎还在树心发着微光。砚儿望着谢云峤渐渐闭上的眼睛,忽然明白,这寒砚局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用自己的骨血在写局,而谢云峤,终究成了那滴,为了让墨砚合上,而耗尽的——枯荣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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