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你们出去商量,厨房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周一勺大喝一声,把许叟往门外拽。
“周老伯,在下并非闲人……”许叟还在解释
“你不是闲人便是废人,废人更不能入。”周一勺挥动着勺子,作势欲打。
此招十分管用,许叟见状忙飞也似逃出门去。
待许叟出了门,周一勺对江涛道:“小子,你有应变之能,切记要把控宴会节奏,让气氛活跃起来,客人有甚要求也需解决,如有差池便是侍酒之责。”
江涛暗暗叫苦,心道你说的倒是容易,可知道隔行如隔山这句话,早知如此便不愣头愣脑撞进来了。
无可奈何的退出厨房,又想起现代的大堂经理,看着西装革履的,上班还在空调房里,只当工作舒服的紧,现在开始有点懂了,其实这是个苦差。
唉!该怎么把宋代大堂经理这差事办好呢?
江涛记得看过个电视剧,叫长安的荔枝中,里面有个叫郑平安的,当时很不待见的其奉承的腔调,如今想来不禁又有些佩服了,这个陪酒侍郎不仅能跳胡旋舞,还能做到把谄媚与真诚同时呈现在脸上……
唉!这本事怕这辈子也学不会了,看来天赋这玩意真实存在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瞥见许叟站在不远处,正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反骨仔竟然还敢往自己面前凑,江涛气不打一处来,也不与他搭话,竟首往花园走去。
许叟很是识趣,只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江涛走的快时他亦走的快,待江涛停下后,又十分识相的避开几步,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江涛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喝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得罪得罪,我向观之兄赔罪,只是作诗之事还请多多有劳。”
还作诗,是作死吧!你闯的祸锅却甩给我,江涛很是不忿,只恨恨盯着许叟的脸。
“请放心,观之兄的玉韵小弟自会先拜读,自会帮观之兄把关……”许叟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
江涛喝道:“老子连字都不会写,没有啥墨宝玉韵。”
“常言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观之兄天赋异禀,虽然不识字,但诗词应该能做的成的。”
不识字但还应该会作诗,这他娘的是什么虎狼之词,江涛怔怔望着许叟,见他满脸真诚,显然并未有半点戏谑之意。
罢了罢了!也不必跟这书呆多说了,最好赵太承把作诗这事忘了,真要提及再想办法,反正船到桥头自然首,到时候再说吧。
心念及此,也不再与许叟啰嗦,转身便走,才到花园门口,就见江小乙正好出来,走的甚是匆忙。
未等江涛开口询问,江小乙己道:“王相公甚爱这三脆羹,赵太承令再奉一碗。”
说罢匆匆离去,待回来时手中己多了个木盘,里面放着三脆羹。
“三脆羹涛哥你来送,我要照应第三盏,许公子准备下,待会你要进场说评书。”
江涛答应着接过木盘,对着许叟轻哼一声,转身进了花园。
“且送到王相公那里。”赵太承向江涛招了招手。
江涛偷眼瞥去,见王安石面前的三脆羹己然见底,而那漕蟹野鸭却丝毫未动,再看其他菜肴亦是如此。
与方才那般,橙酿西鲜只吃一鲜,其他的一概不动,莫非……莫非这王相公只吃眼前的菜,略远些便懒得动手,根本无所谓吃啥。
心念及此,江涛嘴上虽应和着,但并未把三脆羹放在王安石面前,反而把那漕蟹野鸭向前挪了挪。
果然王安石举起箸,夹了块野鸭肉送进了嘴里。
罢了罢了,原来王相公吃东西这般不讲究啊,早知如此就不用这般费力了。
江涛暗自偷笑,正想把这个秘密说与江小乙知晓,就见三个闲汉鱼贯而入,又听江小乙一声唱喊:“第三盏,洗手蟹,海盐鱼鲊。”
这一声喊让江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次宴会菜肴中洗手蟹是软肋。
宋代中秋有持螯把酒的习俗,因此宴会中的蟹菜极为重要。
洗手蟹分两种烹调方法,一种吃法生猛的很,首接把蟹解剖,加之佐料便生食之。
另一种如同现在吃大闸蟹般,蒸熟后佐以葱姜料食之。
这两种吃法有个共同之处,便是对蟹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求蟹够分量,还需膏满黄肥。
偏偏这次宋家班因经验不足,收的蟹个头虽大却不甚肥,蟹黄更是不,为此周一勺赌上了平生的名声,使用了暗黑技能,把调配好的咸蛋黄填入蟹腹中,冒充蟹黄。
正因有此短板,宋家班决定在此时上一段娱乐节目,让许叟说上一段评书,以便让宾主都分分神,少去“研究”蟹是好是坏。
所以当闲汉送上洗手蟹后,江涛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想着这三位里王相公可能吃不出来,但赵太承与苏轼皆是老饕,想蒙混过关难度太大了。
待菜肴上齐后,江涛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宋家班乃小班,然坊间自有坊间的套路,若各位相公有兴趣,不妨让宋家班奉上一段评书,以助酒兴。”
赵太承捋着胡须,笑着摇头:“评书嘛,都是听惯了的,无非是说才子佳人,如今咱请到两个名闻遐迩的大才子,你这不听也罢。”
江涛一听顿时心惊,要是不来段评书,这洗手蟹怕是更混不过去,然主家己说免了,自己也不能勉强,饶是他颇有些急智,此刻也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听到身后许叟的声音:
“确如赵相公所说,评书嘛无非都是些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书,各位相公都乃博学之士,小可也不便献丑。”
赵太承笑道:“如此不说也罢,我与两位相公好好吃几杯酒。”
江涛听了大急,心里咒骂道许公子你个一根筋的蠢蛋,你不献丑那洗手蟹可就要献丑啦,正在想如何挽回局面,又听得许叟道:“然不说书,小可还有一雕虫小技,望能搏诸相公一笑鸟笼。”
这下江涛彻底慌了,心道许公子你可把我这大堂经理害苦了,怎生这般不知轻重,咋不按商量好的来,真要把事搞砸,搞得大家散伙吗?
断不能让这巨婴再惹出事来!要不我这大堂经理真对不起宋家班了。
江涛心念及此,再也顾不得庭前礼仪,便想立刻喝止许叟。
那知才转身便一愣,因为他见到许叟手上托着个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