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溅未央
秋雨如注，打在鎏金兽首衔环上发出沉闷声响。姜晚柠跪坐在未央宫冰凉的地砖上，嫁衣上绣着的并蒂莲被鲜血浸透，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她望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喉咙里溢出一声破碎的笑——原来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燕临，亲手为她织就的结局。
“姜氏晚柠，勾结敌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现赐白绫一条，即刻......”
“等等！”苏若雪莲步轻移，素白的帕子掩着泫然欲泣的面容，“姐姐纵有千般不是，也是父亲的血脉。若雪恳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
“住口！”燕临猛地拍案而起，玄色蟒袍扫落案上奏折，“此等蛇蝎心肠之人，留她性命才是养虎为患！姜晚柠，你可知你父亲如何供出你的？”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尽是厌恶，“不过是在他十指上钉了几根竹签。”
姜晚柠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父亲生辰，她亲手为他斟的那盏茶，原来早己被换成了。她望着苏若雪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痣——那是当年母亲房里失踪的丫鬟所生之女，难怪这些年她总能精准拿捏姜府的命脉。
“燕临，你当真信我通敌？”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侍卫一脚踹倒。喉间腥甜翻涌，她却笑得愈发肆意，“十年前你落水，是谁冒着寒冬跳湖救你？三年前你中毒，又是谁剜下心头血为你解毒？”
“够了！”燕临抽出佩剑抵在她颈间，剑身映出他扭曲的脸，“你以为本王不知你那些龌龊心思？不过是想借此要挟本王娶你！”剑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姜晚柠突然想起今日清晨，霍沉舟派人送来的密信——“太子府地窖，戌时三刻”。
那时她嗤之以鼻，如今想来，竟是救命的最后一线生机。可惜，她再也等不到那个时辰了。
“动手。”燕临收回剑，转身不再看她。姜晚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在桃花树下温声唤她“晚柠妹妹”的少年。原来人心，真的会比淬了毒的匕首更冰冷。
白绫套上脖颈的刹那，她听见宫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厮杀声。透过殿门，她看见无数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宫墙——是霍沉舟的玄甲军！可一切都太晚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她带着满腔不甘坠入深渊。
......
“姑娘！姑娘醒醒！”
耳畔传来急切的呼唤，姜晚柠猛地睁眼，入目是熟悉的雕花床帐。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稚嫩的脸，腕间还戴着那串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玉镯。窗外蝉鸣聒噪，案头摆着半块绿豆糕——这分明是她及笄那日的场景！
“小姐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丫鬟翠儿端着铜盆进来，“太子殿下送了新制的冰酪，说是......”
“太子？”姜晚柠抓住翠儿的手腕，“现在是什么时辰？”
“未时三刻。”翠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晚柠浑身发抖。及笄那日，正是从吃完冰酪开始，她腹痛如绞，错过了与霍沉舟的密会。而这一切，都是苏若雪在冰酪里下了巴豆粉。
“备马。”她掀开被子下床，绣鞋都来不及换，“我要去太子府。”
“小姐这是......”
“别问！”姜晚柠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若她没记错，今日酉时，燕临会在书房召见苏若雪。而她，要亲眼看看这对奸夫的丑态。
太子府的守卫见到姜晚柠，纷纷行礼放行。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在书房外听见了苏若雪娇软的声音：“殿下放心，那巴豆粉无色无味，姜晚柠就算怀疑，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姜晚柠猛地踹开门，惊得两人同时回头。苏若雪慌乱整理鬓发，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姐姐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姜晚柠一步步逼近，目光落在燕临案头的密信上。那是边关急报，而她清楚记得，三日后这份急报会变成她“通敌”的铁证。
燕临皱起眉：“晚柠，你这是何意？”
“何意？”姜晚柠突然笑了，伸手抓起案上的茶盏泼向苏若雪。热水浇在脸上，苏若雪尖叫着后退，露出耳后的红痣。“好妹妹，你说这红痣，若是让父亲知道了......”
“你！”苏若雪脸色骤变，“姐姐莫要血口喷人！”
燕临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姜晚柠，休得放肆！”
“放肆？”姜晚柠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敢不敢让人查查，你书房暗格里的虎符，是不是真的？”她看着燕临瞬间苍白的脸，心中涌起快意——前世他就是用假虎符陷害霍沉舟，导致玄甲军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禀报道：“殿下，战王霍沉舟求见！”
姜晚柠浑身一震。霍沉舟，那个冷面无情却在她死前试图救她的男人。这一世，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让他进来。”燕临整了整衣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房门再次推开，玄色身影裹挟着冷意踏入。霍沉舟一身铠甲未卸，腰间悬挂的玄铁剑泛着森冷的光。他的目光扫过姜晚柠，在她染血的裙摆上顿了顿，薄唇轻启：“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不过是内宅小事。”燕临强作镇定，“战王有事？”
霍沉舟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西北军异动，臣恳请太子移驾军机处。”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姜晚柠身上，“姜姑娘若不嫌弃，可随本王回府。”
姜晚柠望着他眼底暗藏的深意，心中一动。她福了福身：“那就有劳战王了。”
走出太子府时，暮色渐浓。姜晚柠上了霍沉舟的马车，看着车窗外燕临阴沉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姜晚柠，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霍沉舟，或许就是她复仇路上，最锋利的那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