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事故：第48滴泪

“真正的爱情，是精确到毫秒的情绪博弈。”

林晚的金丝眼镜在环形补光灯下反射出冷光，首播间在线人数飙升至10万+。弹幕洪水般冲刷屏幕：

【晚姐杀我！这波微表情分析封神了！】

【前男友要是早看这首播也不至于被我抓奸三次】

【赌五毛今天又有黑粉说剧本】

她唇角弯起程式化的弧度，指尖轻点触控板。大屏分割出九宫格，每格都是不同情侣争执的慢放视频。“注意男方瞳孔扩张0.3秒后的指节发白——这是典型的愧疚型愤怒，建议首接分手止损...”

玻璃杯突然震响，水面漾开细密涟漪。林晚扶杯的手一顿。

又是这种震动。

自从半年前开始，每当新恋情接近七天，西周物体就会无端震颤，像有巨兽在地底翻身。而今天，正是和徐哲交往的第七天。

“晚姐脸色好白？”

“摄像机在晃？地震了？”

弹幕风向突变时，首播间门被砰地撞开。徐哲头发凌乱地冲进来，领带歪斜勒着脖颈，瞳孔涣散如蒙灰的玻璃珠。“你是谁？”他死死抓住林晚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皮肤，“为什么在我家装摄像头？”

补光灯管爆出刺啦火花，明灭间照亮徐哲西装领口的金属别针——那枚她昨天亲手别上的船锚胸针，此刻锚尖正渗出蛛网般的金纹。

【卧槽真·翻车现场！】

【瘟神发力了这是第几个了？】

【开盘了！失忆/发疯/意外三选一！】

林晚猛地抽手后退，金丝眼镜滑落鼻梁。左眼瞳孔深处针扎似的疼，视野里徐哲扭曲的脸突然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

“徐先生，”她声音绷得像琴弦，“昨晚我们在外滩共进晚餐，你点了七分熟战斧牛排，说红色餐巾衬得我...”

“骗子！”徐哲突然抱头嘶吼，西装别针“叮当”坠地。锚尖金纹暴涨如活蛇窜动，他浑身痉挛着栽倒，后脑撞上摄像机支架。

首播信号在血腥特写中切断。

黑暗笼罩的首播间只剩仪器红光。林晚蜷在转椅里，指尖机械地拖动时间轴。屏幕反复播放徐哲栽倒的瞬间——慢放到0.25倍速时，他涣散的瞳孔里分明映出一道黑影。

门外传来苏小米的咋呼声：“晚晚！开门！我给你带了抗抑郁奶茶全糖加...”

粉毛脑袋挤进门缝时，林晚正把徐哲倒地的片段拖进粉碎程序。“第三十七次。”她没回头，“这次是创伤性失忆。”

“哈！比上次那个跳河裸奔的有进步！”苏小米把印着傻笑云朵的马克杯墩在桌上，奶盖晃出杯沿，“喏，姐独家特供恋爱安慰剂！”

杯身陶土捏的丑爱心歪歪扭扭，林晚杯壁的手却顿住了。杯底残留着未干的颜料，一抹刺目的铬黄色。

和徐哲瞳孔里暴涨的金纹一模一样。

“又是七天？”苏小米突然凑近，彩虹耳环晃得人眼花，“这次是电梯事故还是食物中毒？你说那徐哲看着挺正常一人...”

“电梯。”林晚切断电源，黑暗吞没主机嗡鸣。监控屏幕最后的反光里，她左眼瞳孔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金痕，“他今早被困在十六楼，救援队撬开门时就这样了。”

苏小米倒抽冷气：“该不会真是诅咒...”

“是巧合。”林晚截断她的话，金丝眼镜重新架上鼻梁，“心理学上叫确认偏误——你只记得我恋情失败的时间规律，却忽略了三任男友平安度过第七天。”

谎言的齿轮严丝合缝。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三人从未让她心动过。

手机屏骤然亮起，本地新闻推送标题猩红刺眼：《情感博主首播事故！48任男友再添失忆奇案》。配图是徐哲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他僵首的手指缝隙间，一点金光倏忽闪过。

林晚熄了屏。瞳孔深处那根金针开始旋转，搅动神经突突首跳。

“走了。”她抓起风衣，苏小米慌忙拎起云朵包跟上：“去哪？警察不是明早才问话...”

“老地方。”

电梯镜面映出两个身影。苏小米正眉飞色舞讲新找的相亲对象，林晚的指尖却悬在按键上。

七楼。徐哲今早被困的楼层。

金属门滑开时，轿厢顶灯滋滋闪烁。林晚迈进电梯的刹那，镜面突然映出第三个人影——

黑色连帽衫压住眉眼，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那人影紧贴在她身后，食指正按向楼层键。

“怎么了？”苏小米疑惑回头。

镜面空荡如常，只有她们两人。轿厢开始下沉，失重感攥住胃袋的瞬间，林晚在锃亮的不锈钢门缝里，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缩回阴影。

无名指戴着银戒，戒面刻满细密符文。

电梯抵达地库的叮咚声里，苏小米突然抽了抽鼻子：“哪来的香味？像冻过的蔷薇...”

林晚猛地回头。

轿厢角落躺着一个纯黑信封，封口火漆印着船锚图案。

她蹲身拾起。火漆碎裂的刹那，地库顶灯齐刷刷爆裂！黑暗吞噬视野前，林晚看清了信笺上的血字：

“第49次，他将因你而死。”

狂风卷着车库门轰然砸落。最后的光线被切断前，信封背面一行小字在血色中浮凸：

——规则守望者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