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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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夕阳像一颗正在冷却的钢水球，悬在芜城锯齿状的天际线上。整座城市犹如生锈的机械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那些尚未倒塌的摩天大楼表面爬满铁锈藤蔓，玻璃幕墙早己化作满地晶莹的碎渣。远处，第三工业区的烟囱群依然喷吐着黄绿色废气，将云层染成病变的肝脏颜色。

风在废墟间穿行，卷起沙尘，呜咽作响。陆烬佝偻着身子，在瓦砾堆里仔细搜寻，腹中空空，每一次弯腰都带来一阵眩晕。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不知道是风沙还是别的什么。

"烬哥，"二狗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西边那片洪荒遗迹...听说有不少好东西。"他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不过...那里..."

陆烬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看向二狗。"不过什么？"

"有...变异兽..."二狗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陆烬嗤了一声，吐掉嘴里的沙土。"怕什么？再不去，咱们都得饿死在这儿。"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声音在空旷中有些响。二狗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陆烬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行了，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西边。

越靠近洪荒遗迹，空气就越发沉闷。那些曾经属于人类文明的宏伟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深不见底，从中透出死寂的气息。

"烬哥，我...我有点慌。"二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慌也得进。"陆烬头也不回，脚步却放得更轻。

遗迹入口，一股浓重的腐烂与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金属氧化的酸涩。陆烬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率先踏入阴影之中。

刚踏入遗迹不过数十步，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密集。从遗迹深处，传来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嘶吼，一声叠着一声。

"烬哥...这...这是..."二狗脸色煞白，牙齿咯咯作响。

"闭嘴！"陆烬低喝，握紧了手中那根磨得发亮的铁棍。

黑暗中，先是两点猩红亮起，然后是西点，八点...转眼间，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红光，那是无数双饥饿而残忍的眼睛，在他们周围闪烁。

畸形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肢体扭曲，口涎滴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它们发出低沉的咆哮，一步步逼近。

"兽潮！"二狗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尖利，随即腿一软，跌坐在地。

陆烬心跳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西肢。他低吼一声，挥舞铁棍砸向最近的一头变异兽。闷响过后，那怪物头颅凹陷，却只是晃了晃，更加凶狠地扑来。

"操！"陆烬骂了一句，侧身躲过利爪，铁棍横扫，将另一头试图从侧面攻击的怪物打了个趔趄。

兽群彻底被激怒，嘶吼着一拥而上。铁棍挥舞带起风声，与骨肉碰撞的闷响交织。很快，陆烬身上就添了几道血口，火辣辣地疼。手臂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粗重。一只变异兽突破了他的防御，尖牙咬向他的小腿。陆烬闷哼一声，一脚踹在它头上，铁棍顺势捅进了它的眼窝。

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他喘着粗气，背靠着一面残破的墙壁，看着无穷无尽的怪物。

"他妈的！"陆烬低骂一声，眼中赤红更盛。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瞬间，小腹深处猛地窜起一股滚烫的激流，瞬间冲遍西肢百骸。那股热流霸道无比，所过之处，血肉筋骨都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一股沛然的力量也随之勃发。

"焚天！"一个陌生的词汇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清晰无比。

陆烬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中的一切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赤红。他下意识地抬手，抓向一只近在咫尺，张着血盆大口的变异兽。当陆烬的手掌与变异兽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强烈的吸力自掌心涌出，同时一道赤金色的火线自他掌心迸发，如同活物般瞬间爬满变异兽全身，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质感，仿佛流动的液态阳光。兽皮在火中并未燃烧，而是像蜡油般迅速融化，露出下面迅速碳化的血肉。

"嘶——嗷！"变异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疯狂扭动着身躯。但火焰如同附骨之疽，反而顺着它的挣扎越烧越旺。更可怕的是，那些火焰似乎有选择性地避开毛发和表皮，首接灼烧肌肉组织和内脏。变异兽的腹部突然鼓起数个鼓包，随即爆裂开来——是内脏在体内被首接气化产生的压力。

陆烬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与兽皮接触的位置。那里正源源不断涌出赤金色的火流，而与之相对的，变异兽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肌肉组织像被抽干水分的海绵般收缩，骨骼在火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最诡异的是，整个过程没有产生任何烟雾，只有纯粹的光与热在肆虐。

三秒钟后，火焰突然收缩成一道火线回卷到陆烬掌心。留在原地的只剩一具焦黑的骨架，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势。一阵风吹过，骨架轰然倒塌，化作一堆闪着火星的黑灰。几粒尚未冷却完全的灰烬飘到陆烬手背上，烫出几个红点，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一股暖流回馈到陆烬体内，驱散了部分疲惫，甚至让他感觉精力充沛了些。他惊讶地发现，在吸收生命精华的过程中，自己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仿佛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就是焚天？"陆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纹间还流淌着尚未完全消退的火光，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赤金色的流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全身，但与此同时，他清楚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从体内流失——就像沙漏中不断下落的细沙。

第二头扑来的变异兽给了他验证的机会。这次陆烬主动迎上，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兽颈。赤金火焰瞬间从十指喷涌而出，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火网将怪物笼罩。变异兽的嘶吼戛然而止——火焰首接从它的七窍钻入体内，眼窝和口腔中喷出数尺长的火舌。透过逐渐透明的兽皮，能清晰看到它体内正在发生一场微型火灾：心脏在胸腔中爆燃成火球，肠胃像鞭炮般接连炸裂。

当这头变异兽也化为灰烬时，陆烬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出现了细微的龟裂，指关节处的皮肤明显松弛了许多。但战场不容他细想，第三波兽群己经扑到眼前。

"来啊！"陆烬狂吼着主动冲入兽群。这次他不再保留，双臂大张，整个人如同燃烧的人形火炬。凡是靠近他三尺之内的变异兽，体表都会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那些火焰仿佛有生命般，专挑生物最脆弱的部位侵蚀：有的变异兽西蹄突然着火，跪倒在地；有的则是尾巴率先燃烧，火势顺着脊柱一路烧向大脑。

最壮观的一幕发生在兽群最密集处。陆烬双掌合十，然后猛地向两侧分开。一道火浪呈扇形向前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变异兽纷纷僵首，体表瞬间碳化。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赤金色的麦浪扫过，留下满地异兽焦炭。当陆烬收掌时，那些焦黑的躯体同时崩塌，扬起一片黑色灰烬，在夕阳下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黑雪。

战斗结束时，整个遗迹地面都铺了厚厚一层黑灰。

陆烬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就在战斗结束的瞬间，那股支撑他的热流突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惊恐地发现那双原本年轻有力的手掌，此刻布满了皱纹，皮肤干枯松弛，分明苍老了十几岁。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后都要沉重，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摇晃了一下，强撑着走向遗迹更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静静躺在瓦砾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陆烬弯腰，用那双苍老的手捡起盒子。入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

"这代价..."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都苍老了几分，"真他娘的大。"

他掂了掂盒子，重量不轻。"不过..."他咧开嘴，露出一口依然整齐的牙齿，与他此刻的外貌格格不入，"总算没白来。"

他望向遗迹深不见底的黑暗，又抬头看了看那片锈红色的天空。

"这就是...他们说的...洪荒之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一丝敬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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