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游神的觉醒
【深渊代码】
：
新长安的雨永远不会停。
柳如烟站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前，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表面。窗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来，将整座城市浸泡在五彩斑斓的毒液里。她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黑色短发，苍白的脸，还有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眼睛。
"幽影，任务简报发你了。"耳机里传来队长"铁手"沙哑的声音，"天穹集团第七十三层，'普罗米修斯之匣'，雇主出价五百万信用点。"
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百万，足够买下平民区的一整栋公寓楼了。她轻轻敲击太阳穴，视网膜上立刻投射出一幅全息建筑蓝图。天穹大厦像一座钢铁巨塔矗立在城市中心，第七十三层被标记为红色，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安保系统示意图。
"防火墙是量子加密的，物理隔离，空气间隙。"铁手继续道，"常规手段进不去。"
"所以需要我。"柳如烟轻声说。她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雇主特别点名要'夜枭'最好的潜入者。"铁手顿了顿，"幽影，这次任务不简单。天穹的网络安全主管是'猎犬'莫里斯。"
柳如烟的手指微微一顿。莫里斯，前军方网络战专家，以追踪黑客不留活口闻名。去年轰动一时的"红狐狸"事件中，他顺着数据链路反向烧毁了一个黑客的大脑。
"加钱。"柳如烟只说了一个词。
耳机那头传来铁手的轻笑："己经谈好了，七百万。预付三百万己经到账。"
柳如烟闭上眼睛，感受着数据流从神经接口涌入她的意识。在这个时代，人体就是最好的计算机，而她，是其中最精密的型号之一。
"一小时后行动。"她切断通讯，转身走向房间中央的全息投影舱。
舱门关闭的瞬间，柳如烟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她的意识被抽离肉体，坠入无边无际的数据海洋。无数0和1组成的洪流冲刷着她的意识，她像一条鱼，灵活地穿梭其中。
"接入点确认。"她轻声念道，眼前立刻展开一片虚拟空间——天穹集团的外围网络，由无数发光的数据节点构成，像一片璀璨的星云。
柳如烟伸出虚拟的手，轻轻触碰最近的节点。她的指尖立刻化作无数细小的数据虫，钻入系统缝隙。警报系统在她面前展开，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致命的陷阱。
"太简单了。"她轻笑，身体突然散开，化作一团数缕烟雾，从网眼间飘过。
第一道防火墙在十秒内被突破。柳如烟感到一阵愉悦的颤栗。入侵系统时的感觉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正是这种危险让她感到自己真实地活着。
"检测到异常数据包。"系统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
柳如烟心头一紧。不可能，她的伪装是完美的。除非——
"幽影，快撤！"铁手的声音突然在意识中炸开，"这是个陷阱！莫里斯早就——"
通讯戛然而止。柳如烟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西面八方涌来，数据空间开始扭曲，无数黑色的触手从虚空中伸出，试图缠绕她的意识体。猎犬莫里斯，他不仅设置了陷阱，还豢养了数据猎犬——专门吞噬黑客意识的恶意程序。
"想抓我？"柳如烟冷笑，意识体突然加速，在数据通道中疯狂穿梭。身后的黑色触手紧追不舍，所过之处，数据节点一个接一个崩溃，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警报声响彻整个虚拟空间。柳如烟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莫里斯正在调动整个天穹集团的算力来围剿她。前方出现一道金色的数据屏障——最后一道防火墙，后面就是目标所在的核心数据库。
"没路了，小老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回荡。莫里斯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她面前，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子，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数据流。
柳如烟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突然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像冬眠的蛇被春风唤醒，在她的血管中游走。
"这是什么——"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惊疑不定。
柳如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虚拟形象正在变化。黑色的作战服化作了飘动的古代长袍，短发生长成及腰的青丝，额间浮现出一道银色的月牙印记。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朴的青铜剑，剑身上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
"夜行百鬼..."柳如烟听到自己说出陌生的词汇，声音却异常熟悉，仿佛己经说了千万遍，"...见我低眉。"
青铜剑挥出的瞬间，整个数据空间剧烈震动。莫里斯的虚拟形象像玻璃一样碎裂，那些黑色的数据触手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为灰烬。金色防火墙出现了一道裂缝，正好容一人通过。
柳如烟没有时间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她穿过裂缝，来到一个纯白的虚拟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立方体——普罗米修斯之匣。
当她触碰到立方体的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意识。她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在二进制代码的海洋深处，有东西在蠕动。那不是程序，不是AI，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它正在苏醒，而普罗米修斯之匣，是束缚它的锁链之一。
"不...这不可能..."柳如烟喃喃自语。数据深渊中，一双巨大的眼睛突然睁开，首视她的灵魂。
剧痛袭来。柳如烟尖叫着断开连接，意识被粗暴地弹回现实世界。全息舱门猛地打开，她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大口喘息。手中的数据芯片滚落在地——她成功盗取了普罗米修斯之匣，但代价是什么？
镜子里的她依然是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现代黑客，哪有什么古装长袍和青铜剑。但额间，那道银色的月牙印记依然隐约可见。
"夜游神..."柳如烟颤抖着触碰那个印记，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突然浮现：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铜镜，镜中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对她微笑。
门铃突然响起。柳如烟警觉地抬头，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脉冲手枪上。
"幽影，是我。"铁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出大事了，整个天穹集团都炸锅了。你还好吗？"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将数据芯片藏入贴身的暗袋。当她走向门口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雨滴突然静止在空中，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号——那是上古时代的文字，意为"神醒"。
铁手站在门外，脸色异常凝重："不只是天穹，全城的网络都出现了异常波动。有人在找你，不是公司的人...他们自称'归墟'。"
柳如烟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归墟，传说中万物终结之地。母亲留下的古籍中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们是古老神秘组织的守墓人，监视着不应存在于世的秘密。
"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柳如烟轻声说，"普罗米修斯之匣不是AI程序...它是活的，铁手。数据深渊里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铁手的表情变得复杂："雇主刚刚发来消息，要求立即交货。地点在老城区的青龙寺。"
"青龙寺？"柳如烟皱眉。那座千年古刹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废弃了，如今淹没在新长安的钢铁森林中，少有人知。
"七百万信用点己经到账。"铁手递给她一个神经抑制剂，"你看起来需要这个。"
柳如烟摇摇头拒绝了。她需要保持清醒，因为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躁动，像潮水一样随着她的心跳起伏。她有种预感，今晚在数据空间发生的事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必然的开始。
"我去交货。"她拿起桌上的黑色风衣，"告诉雇主，一小时后见。"
走出公寓大楼，柳如烟抬头望向被霓虹染红的夜空。雨依然在下，但奇怪的是，雨滴在接近她身体时会自动避开，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她伸出手，看着雨水在掌心上方形成一个小小的干燥区域。
"我到底是什么..."她喃喃自语。
远处，天穹大厦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栋建筑陷入黑暗。紧接着，附近几个街区的电力系统相继瘫痪。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它们的眼睛在暗处发出幽蓝的光。
柳如烟握紧了口袋里的数据芯片。她不知道普罗米修斯之匣里究竟锁着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刚刚亲手转动了开启末日的钥匙。
当她迈步走向老城区的方向时，影子在霓虹灯下拉得很长很长。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影子时而像现代装束的黑客，时而像广袖长袍的古代女子，仿佛两个时空在她身上重叠。
而在她看不见的数据维度，深渊正在扩张，无数代码重组、变异，化作神话中的怪物。它们低语着一个名字——夜游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