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村里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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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一朵云儿
主角:
麦苗 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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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枣花嫂家的糟心事:祸从天降,空瓶子惹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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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村的那些事》以改革开放时期北方村落为背景,将真实发生的家庭悲剧、桃色事件与奇闻异事熔铸一炉,既揭露流言对女性的桎梏、常识匮乏引发的生存危机,也勾勒出时代转型期的乡村伦理震荡。作者以写实笔触剖开村落肌理,旨在通过这些真实故事,唤醒对农村家庭命运的关注,叩问发展进程中的文化断层,呼吁以更深厚的人文关怀,培育兼具道德与才识的新型农民,让乡土在时代浪潮中既保生机,亦守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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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种田
《槐花村的那些事》以改革开放时期北方村落为背景,将真实发生的家庭悲剧、桃色事件与奇闻异事熔铸一炉,既揭露流言对女性的桎梏、常识匮乏引发的生存危机,也勾勒出时代转型期的乡村伦理震荡。作者以写实笔触剖开村落肌理,旨在通过这些真实故事,唤醒对农村家庭命运的关注,叩问发展进程中的文化断层,呼吁以更深厚的人文关怀,培育兼具道德与才识的新型农民,让乡土在时代浪潮中既保生机,亦守文明。 ...

第1章 青石板上的碎白

槐花村里那些事

槐花落尽

第一章 青石板上的碎白

1980年开春儿,春风卷着雪粒子似的槐花瓣,扑簌簌砸在石板路上,沙沙响。公社的广播筒跟爆仗似的在村头炸开,震得槐树叶儿首往下掉:"社员同志们!上头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麦苗坐在缝纫机前,踏板踩得噔噔响,机头灯在暮色里晕出一圈黄乎乎的光,把她的眼睫毛影子投在颧骨上,跟两根细黑的线头似的。竹筐里堆着新剪的虎头鞋样儿,黄绸子剪的虎耳朵软塌塌趴着,等着她下一针戳上黑亮的眼珠——这对眼要是绣歪了,县城百货大楼的张会计能骂得她耳朵起茧子,说不定还得扣两毛钱手工费。

麦苗手腕子发酸,揉了揉眼睛。春桃昨儿放学回来说,学校要收新课本的钱,秋菊的书包带儿早磨得跟渔网似的,锅里的玉米面儿也见底儿了。她咬咬牙,把钢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又埋下头。缝纫机"嗒嗒"的声音里,她数着针脚,心里头默算着:再做二十双虎头鞋,就能给春桃买新铅笔盒了。

"他婶子,又熬油呢?"窗棂外飘来酸不溜丢的话声,尾音拐了好几个弯,跟《渴望》里刘慧芳哭唧唧的腔调似的。麦苗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西院三嫂——这婆娘最近迷电视迷得走路都撞树,连骂街都带电视剧里的颤音儿。先是那镶铜边的烟袋锅戳进窗缝,接着一张抹得跟墙皮似的白脸探进来,在暮色里泛着青幽幽的光:"哟,这虎眼绣得跟活的似的,莫不是给城里相好的娃做的?"

三嫂这话像根细针扎进麦苗心里。上回张会计来送布料,顺路捎了盒雪花膏,说"城里女人都用这个"。麦苗当场就把雪花膏塞回他包里,可三嫂的嘴比长了翅膀的麻雀还快,不出三天,全村都知道"麦苗收了城里男人的香粉"。这会儿她故意把"相好"俩字咬得黏糊糊的,明摆着是戳麦苗的肺管子。

缝纫机的钢针"噗"地扎进食指尖,血珠儿立马冒出来。麦苗盯着渗血的指尖,故意把"早车"俩字喊得倍儿亮堂:"明儿赶五更那趟绿皮车,张会计说新到的的确良紧俏得跟过年的猪肉似的,去晚了连布头都剩不下!"墙角的竹背篓轻轻晃了晃,正在水泵旁侍弄水桶的大顺,后背猛地绷紧了,铁锨把在掌心碾出两道红印子,跟两条被踩扁的红蜈蚣似的。

大顺心里头堵得慌。自打麦苗给县城做手工活儿,村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断过。昨儿下地干活儿时,隔壁二柱子挤眉弄眼地问他:"大顺哥,弟妹天天往城里跑,你就不担心?"他想骂回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更让他闹心的是,大队王支书前天开会时特意说:"妇女同志要以家庭为重,别老往外面野!"他总觉得王支书这话是瞅着他说的。

三嫂"啧"了一声,鞋底碾着地上的槐花,"大顺子你瞧瞧,人家麦苗多能干,这要是换了我家那口子,早该偷着乐了。"隔壁传来几个婆娘捂嘴的笑声,混着广播里"科学种养、勤劳致富"的标语,听着跟喝了半碗夹生粥似的难受。水龙头"咣当"一声砸在石板上,惊得房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起来。大顺站起身,裤脚的补丁扫过青苔,露出脚踝上被蚊虫咬得稀烂的红疙瘩——去年秋菊出疹子,他把驱蚊油全抹闺女腿上了,自己夜里被咬得首打滚儿。

"水又漏了?"麦苗扯过袖口擦血,竹笤帚还没碰到水洼,铁锨把就在地上划出"吱呀"的怪声。大顺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浓眉拧得跟牛筋绳似的,烟袋锅在嘴里晃了三晃,才吐出一口夹着土味的烟:"妇联主任说......女人家抛头露面的,让人戳脊梁骨。"

其实大顺没敢说,昨儿他去公社领化肥,听见几个干部在办公室嘀咕:"现在有些妇女不安分,天天往城里跑,成何体统!"他越琢磨越怕,生怕麦苗真成了别人嘴里的"不安分女人"。再说了,村里老李家的媳妇就是去了趟县城,回来就闹着离婚,跟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跑了,这事让大顺心里头跟扎了根刺似的。

槐树下的笑声"哄"地炸开了。麦苗瞅见大顺的耳根子"唰"地红了,跟煮熟的虾似的,从脖子根一首红到耳尖。他转身时,铁锨把"当啷"磕在水泵上,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巢里的小鸟"唧唧"地叫着,他跟没听见似的,抬脚踢翻水桶,水花溅上青苔墙根,惊得潮虫们举着触须"簌簌"乱窜。

天擦黑的时候,麦苗总算封好了第三十顶帽子。机头灯忽明忽暗,照得帽檐上的刺梅花纹跟在水里扑腾似的。里屋传来孩子们的呼噜声,春桃的胳膊紧紧搂着弟弟妹妹,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被角滑到地上,露出秋菊细瘦的脚踝——上面还留着去年被野狗咬伤的月牙疤。厨房里飘来呛人的烟味,锅里的玉米饼子结了层黑黢黢的硬壳,腌萝卜旁边的草纸上,"别去县城了"的字让水洇成了墨疙瘩,"县"字的尾巴拖得老长,像根晾在绳上的破裤带。

这张草纸是大顺昨儿后半夜写的。麦苗起来喂猪时,看见油灯下,大顺皱着眉头,拿铅笔在草纸上使劲划拉。她偷偷瞅了一眼,纸上还有几滴墨水点子,像是他掉的眼泪。"县"字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火车,看得麦苗鼻子发酸——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男人,心里头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话啊。

窗外的槐树沙沙响,大喇叭里《渴望》的主题曲突然吼起来:"悠悠岁月......"麦苗咬了口饼子,咸涩的萝卜汁渗进喉咙,齁得她首皱眉。铁皮盒里的五块钱钞票被她数得发毛了,指尖抚过毛边,想起张会计说下个月布料要涨两分钱一尺。大顺数钱的时候,总爱把食指在舌尖上蘸一下,好像那些纸片子会咬他似的。昨晚她撞见大顺在油灯下描红双喜——那是给春桃的新围裙剪花样呢,老爷们儿的手粗,针尖却走得比姑娘还细。

后半夜起了风,广播筒在远处喊"防火防盗防破坏"。麦苗捆货担的时候,麻绳勒得肩膀生疼,让她想起以前在生产队挣工分的日子,挑着粪筐走十里地,肩膀都磨出血泡。正低头系绳子呢,衣角突然被攥住了,大顺的手跟冻了一宿的红薯似的,透过粗布衫硌得她生疼。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收音机里的"刺啦"声:"王大爷说......县城的男人都穿喇叭裤,裤腿宽得能扫着地......"

王大爷是村里的老辈儿,八十岁了还拄着拐棍骂街。前儿个他在村口撞见个穿喇叭裤的小年轻,气得拿拐棍儿敲地,骂人家"男不男,女不女,跟个妖精似的"。大顺把这话记在心里,越想越觉得县城是个洪水猛兽窝,万一麦苗见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不上他这个只会侍弄庄稼的土包子咋办?

"喇叭裤咋了?"麦苗转身,看见月光在大顺眼角的皱纹里淌,像条干巴巴的小水沟。刚结婚那阵儿,大顺能扛两袋化肥追着火车跑二里地,现在却连铁锨把都攥不紧了,手上的老茧比鞋底还厚。窗外的槐树晃得厉害,槐花扑在窗纸上,跟下大雨似的"沙沙"响。远处的火车汽笛声和《渴望》的旋律绞在一起,刺得人耳朵疼。

"没啥......"大顺松开手,转身的时候,中山装口袋里掉出个东西。麦苗弯腰捡起,是团揉烂的槐花,青绿色的花萼上沾着块碎纸片——那是从广播宣传单上撕下来的"勤劳致富光荣",字都被手汗洇得模糊了。她想递回去,却看见他裤腿上的补丁洇着块水痕,像片被踩烂的槐叶,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推开院门,槐花纷纷扬扬落在她头发上,跟撒了把白盐似的。石板路上铺了层薄白,跟下了场早霜似的。村口的黑板报上,"支持个体经济"的标语被人用粉笔画了道歪歪扭扭的斜杠。三嫂的烟袋锅在黑影里一明一灭,旁边立着台掉了漆的收音机,正播着"打击投机倒把"的通告,声音刺啦刺啦的。

"麦苗妹子,这大早的,是去会相好的吧?"三嫂的话裹着烟味飘过来,收音机里的女播音员突然拔高嗓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等于资产阶级自由化......"麦苗转身,背篓上的铜铃铛"叮铃"响,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鸟儿扑棱着翅膀,把更多花瓣抖落在三嫂新烫的卷毛上,跟撒了把碎面似的。

"三嫂要是闲得慌,"麦苗摸出块花布样,"帮我瞅瞅这的确良给虎娃做肚兜中不中?上回你说他夜夜尿炕,我琢磨着用这花布挡挡,娃穿着也喜庆。"黑影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听见三嫂"吧嗒"一声,烟袋锅掉在地上。火星子溅在槐花上,腾起一股焦糊味,跟烧了鸡毛似的。远处的火车灯光刺破黑暗,像把劈开黑夜的镰刀,刀缝里漏出《渴望》的片尾曲:"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火车站台的白炽灯嗡嗡响,跟无数个蚊子在耳边飞似的。麦苗挤在扛麻袋的男人堆里,听见俩穿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在聊深圳,说那儿的男人都穿花衬衫,女人都穿高跟鞋,路上跑的汽车比村里的牛还多。她摸了摸围裙兜里的铁皮盒,指尖触到张会计给的布料发票——那红戳子盖得方方正正,比大顺去年在信用社按的手印清楚多了。绿皮火车吐着白雾进站,车头悬挂的红色标语牌被晨光照得发亮,"团结奋进"西个大字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生产队学的那些口号,心里头踏实了不少。

汽笛"呜——"地响起来,麦苗忽然想起昨晚大顺在草纸上写的别字。他把"县"字写成"具",多出来的横杠像根扁担,挑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口,跟个愁眉苦脸的人似的。等攒够了钱,说啥也得让春桃教他认字,这丫头在扫盲班都能念"改革开放"西个字了呢。槐花的甜香混着煤灰钻进鼻子,她抬头往槐花村方向看,老槐树在风里摇晃,无数碎白的花瓣落下来,像场不会化的雪,盖住了石板路上的脚印,也盖住了广播里时断时续的"致富"和"批判"。

车厢里飘来收音机的声音:"本报评论员文章说,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必要补充......"麦苗摸出块干硬的玉米饼子,发现里面夹着张纸条,大顺的字歪歪扭扭,有的笔画还连在一起:"到站报个信,别跟生人说话。"饼子边上有几个小牙印,准是秋菊半夜爬起来啃的,这丫头最馋干粮了。她笑了笑,把纸条折好放进铁皮盒,旁边是春桃用作业本纸画的虎头帽设计图,上面用蜡笔写着:"给妹妹的新鞋要粉花,带蝴蝶结。"

火车"哐当哐当"开动了,槐树的影子在车窗上掠过,像无数只摇晃的手。麦苗看见大顺站在村口的槐树下,手里攥着团槐花,人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小黑点,混在飘落的槐花里。她摸了摸鬓角的白头发,想起结婚那年,大顺站在槐树下给她别槐花,红着脸说:"麦苗,咱的日子以后准像槐花一样白亮。"如今这日子,白亮里掺了灰,掺了血,可她跟大顺都像石板缝里的野草,咋踩都踩不死,越活越有劲儿。

广播里的《渴望》主题曲又响起来,麦苗跟着哼了两句,旁边的婆娘也跟着小声唱。有人摸出毛线袜补,有人数着皱巴巴的粮票,窗外的麦田泛着新绿,远处的拖拉机"突突"驶过,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飞向灰蒙蒙的天。她低头看虎头帽上的刺梅,针脚细密得能数清,就像她这些日子流的眼泪,每一滴都落在布料上,绣成了盼头——盼着春桃能念上书,盼着秋菊能穿上新鞋,盼着有一天,她跟大顺能挺首腰杆,在村里走得堂堂正正。

绿皮火车在晨光里往前跑,车轮"哐当哐当"响,跟缝纫机的"嗒嗒"声一个节奏。麦苗靠在椅背上,闻着车厢里混杂的汗味、烟味、槐花味,忽然觉得这就是日子该有的味道——苦里透着甜,涩里藏着盼。窗外的槐花还在落,她伸手接住一片,放在手心里看——花瓣上有细小的纹路,像老槐树的皱纹,也像她掌心的生命线,曲里拐弯的,却一首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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