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市惊变

雨水顺着青瓦屋檐滴落，在石板路上砸出细小的水坑。陆九灵站在古玩店二楼的窗前，指间夹着的烟己经燃到尽头。他盯着对面茶馆里那个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那人三天前就坐在同样的位置，点同样的龙井，连翻报纸的动作都分毫不差。

"盯梢也这么不专业。"陆九灵碾灭烟头时想笑，却牵动了嘴角还未痊愈的伤口。三天前秦岭墓道里的青铜机关兽留下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那卷从石棺夹层取出的战国帛书此刻正躺在他贴身的内袋里，像块烧红的炭。

茶馆里的男人突然抬头看向这边。陆九灵后退半步隐入阴影，顺手拨弄窗台上的铜铃铛。三声脆响过后，楼下传来老周故意抬高的嗓门："哎哟白小姐您可算来了！"

楼梯吱呀作响的声音盖过了巷口的汽车引擎声。白砚秋今天换了件月白色立领衬衫，发梢还沾着雨水的湿气。她将牛皮纸袋扔在黄花梨案几上时，袖口露出半截绷带——那是为掩护他撤离时被碎石划伤的。

"考古所化验报告。"她食指轻叩纸袋，"你从墓里带出来的朱砂样本含有微量陨铁成分。"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这种配方只见于徐福东渡前的炼丹记录。"

陆九灵摸出帛书残卷铺开时，丝绢发出轻微的脆响。那些虫鸟篆文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泽，像是用血调和了金粉书写而成。他的指尖在某处残缺的符文上停顿——那里本该画着长生引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

"缺了最关键的部分是吧？"白砚秋忽然倾身过来，发丝间的檀香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巧的是我在大英博物馆实习时见过类似的纹样。"她的指甲划过某个形如鹿角的符号，"西域乌孙王陵出土的青铜鼎上..."

楼下的铜铃突然疯狂作响。陆九灵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博古架后侧,柜台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和重物倒地的闷响.隔着镂空木雕,他看见三个穿冲锋衣的男人正在翻检货架,为首的正用匕首抵着老周的咽喉.

"烛龙的人."白砚秋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九灵摸向腰间的手枪时才想起弹匣早在秦岭就用空了.他盯着领头那人左耳的蛇形耳钉——和上周袭击考古队营地的是同一批人.书架后的暗格里藏着祖父留下的七星剑,但距离太远...

"数到三."白砚秋突然塞给他一个冰凉的东西,"我往左你向右."她掌心里躺着枚汉代五铢钱,边缘磨得锋利如刀.

老周的惨叫成了行动信号.陆九灵掷出的铜钱嵌入持刀者手背的同时,白砚秋甩出的钢笔精准击中吊顶宫灯的锁链.倾泻而下的玻璃碎片中,他看见那个藏青色风衣男人正举枪瞄准白砚秋的后心.

七星剑出鞘的嗡鸣与枪声同时响起.剑气扫过的博古架上,北宋影青瓷瓶炸裂成漫天晶屑.等陆九灵撞碎窗户抱着白砚秋滚落到后院时,右肩己经洇开一片温热.怀里的姑娘挣扎着要起身检查他的伤口,被他用染血的手指按回墙角.

"别动."他听着追兵的皮靴碾过碎瓷片的声音,"知道为什么叫'长生引'吗?"疼痛让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传说要用九个通晓阴阳之人的心头血..."

脚步声忽然在葡萄架外停住.白砚秋猛地扯断颈间玉坠掷向水池,爆开的烟雾中她反手一针扎进他锁骨下方:"止血的."她的眼睛在烟雾中亮得惊人,"现在信我了?乌孙王陵见."

当夜子时的火车站台飘着细雨.陆九灵数着背包里新买的黑驴蹄